秦雪一直担心，她不确定田素娟是否认出自己。

  多年前的一面之缘，或许早已被她遗忘，因为自己在见到田素娟时，也没从记忆中挖出她的样子。

  秦雪以先入为主的印象都没有记起田素娟，她相信田素娟大概也早已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果不其然，在前往石材厂的路上，田素娟只字未提她曾秦雪的印象。

  一行人来到石材厂，田素娟恭敬地将秦雪等人请进办公室。秦雪并不着急，她在石材厂里转一圈，到处看了看。

  “你们厂区就这么大吗？”秦雪停下来，扭头问着田素娟。

  田素娟被秦雪的问题吓了一跳，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回答说是，明显是在说自己的规模有限。如果回答说不是，又怕秦雪揭短，说他们不诚信。

  “目前的生产区都在这边，那外边，还有几亩的物料堆放区，都属于我们的。”

  卓云礼随即站出来补充着，他说的物料堆放区，指的是砖厂以前堆放砖坯的地方。

  “以前你们是跟彭总合作，接得是彭总的项目。现在我们两家项目都要做，你们这个工厂的加工能力，能不能接得住我们的活？”

  这是一个考验，秦雪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卓青远好不容易帮石材厂续上的命，她可不是故意来拆台的。

  好在田素娟也有准备，在秦雪等人到来之前，夏志新就已经邀请她去实地参观，其目地就是想让她见识一下两个新工程的规模。

  为了这两单新活，田素娟已经在石材厂做好布置。现在恰好被秦雪问起，她可不是现炒现卖，而是实实在在地拿出石材厂的排班表，和生产计划，一条条地解释着各项生产工序。

  “这个具体生产用料，材质和规格，你同夏经理对接就行了。”

  听完田素娟的汇报，秦雪终于放缓点节奏，田素娟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我刚才来的时候，发现你们村庄有着浓浓的乡土味。实不相瞒，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已经很多年没回过家了，我想到村里转转。”

  秦雪说完，金玉梅心领神会，主动先站了起来。

  “好呀！那我陪你走一走。”田素娟附和着。

  “不用，你们和夏经理接着谈，把细节部份再对一下。我们自己转一转，随便走走，感觉一下乡土风情。”

  “那……要不然我叫个人给你带路。”田素娟继续说。

  “不用客气，有我陪着就行。我们就随便看看，我们秦总想感受一下家乡的味道，清静点好。”金玉梅再次回绝田素娟的好意。

  秦雪带着金玉梅在众人目光相送下离开石材厂。

  说是观光，感受乡野气息，那高家湾哪条乡野小路满足不了她们的需求。

  两人心照不宣地有着同一个目地，到卓飞家里去看看。

  卓飞家的方位，秦雪记得非常清楚。

  当年她到卓庄村来寻卓青远，白园荣曾一遍又一遍地向她讲述着方位。当她们越走越近时，秦雪也不忘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金玉梅，别露生相。

  卓飞家的前院塌了一角，房前屋后，荒草丛生，尽显一副破败之相。

  这曾是卓云海倾尽一家之力，为卓飞结婚而建的一座院子。她们猜不了因何缘故，房子会如此破败。秦雪低头不语，只是默生地朝前走。

  “秦姨？这……”金玉梅疑声地问着。

  “回去后，不准和小飞提这事。”

  秦雪心有疑窦，却也能猜得出来该是村里人所为。至于是谁？她也大概能猜出几分。

  两人继续往前走，没多会，她们正式路过卓庄村的第一名门大户，一座五开间的宽大院落，往后看，还有二层楼。

  金玉梅忍不住侧目观望，秦雪却气定神闲。

  “这是卓品超家！”秦雪小心地提醒着。

  “啊？你怎么知道？”金玉梅惊愕地看了秦雪一眼。

  “除了他们家，没别的可能。”

  秦雪就像个向导一样，边走边给金玉梅介绍着两家人的恩怨。当然，这些也仅限于她知道的部分。即便如此，这些事卓青远也从未在金玉梅面前提起过。

  “你要理解他不回来的苦衷，不是他不想回来，是他没办法回来。对他来说，村里的环境太过复杂。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那就永远不回来了吗？”

  “也不是，只是时机还不成熟。就像这次，如果他横冲直撞在跑回来，再闹个天翻地覆，那公司还要不要了？有些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够，以后慢慢地你就能明白了。”

  金玉梅似懂非懂，又若有所思。

  两人绕过村子，沿着田间小路兜兜转转，一直走到村后的河堤上。秦雪回首四望，终于在审视一周后，才确定方位，直接朝着卓玉楚家的小屋走去。

  卓玉楚的老屋还是老样子。

  两人走近之前，墙根正坐着两位老人，大爷爷和老书记。

  “老人家，能讨口水喝吗？”秦雪和金玉梅走近之前，提前跟两位老人打招呼。

  两位老人一起抬头，定睛地看着眼前两位陌生的女人。

  “爷爷，您好！”金玉梅笑吟吟地冲着卓玉楚笑着叫着。她从卓青远以往的描述中，很轻松就判断出大爷爷。

  卓玉楚愣愣地看着金玉梅，眼睛显现出惶恐的神色。他慌张地站起来，轻快在回到屋子里，没一会他又从屋里出来。

  大爷爷出来时，并没有如他们所想，没有端水出来，而是捏着一张照片。

  大爷爷走到老书记跟前，将照片递给老书记。

  老书记接过照片，是那张卓飞和一个女孩在天安门前的合影。他看看照片，又看看眼前的陌生女孩。随即也愣住了，一言不发。

  “您是大爷爷？您是老书记？”秦雪分别地向卓玉楚和卓玉林询问着。

  “怎么？你认识我们？是小飞告诉你的？”老书记将照片还给卓玉楚，自己则站起来，拿着两个板凳递过来。

  金玉梅见状，主动去接过板凳放下来，并让秦雪坐下。

  “不是，是她跟我说的。”

  秦雪一边说，一边从包的夹层里也掏出一张照片，伸手递给大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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