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突然多出点趣味性。

  县长下乡考察工作，不通知乡镇政府，也没通知考察单位，而是打通知彭玉玲。

  不过事情一点也不奇怪，县长能来，正是因为彭玉玲打了招呼。

  紧接着，镇两委大小领导，还有彭玉玲以及卓青远和秦雪等人，一齐出动，到村口迎接。

  卓青远嘱咐夏七，即刻安排高老师等人上台，他们兵分两路，分头安排。

  卓青远带队，先是参观养猪厂，然后又去三期的临时工地，搞一个奠基仪式。

  被彭玉玲请来的客人，都卖她一些面子。半个小时，像走马观花一样。

  姜梅倒也没失约，但也只是按步就班地做回客串，毕竟在县长面前，她代表着市台的形象。

  流程结束后，周县长和彭玉玲寒暄几句，然后道别。

  姜梅是自己开车来的，县长走了，她也要回去。彭玉玲给郝书莉递个眼色，郝书莉心领神会，陪着姜梅一起离开。

  忙活了几天，突然冷了场。

  卓青远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不过当他回转过来，广场舞台处，传来阵阵悠扬地老戏唱段。

  “你要不要也跟着一起回去？”卓青远的口气中，明显带着埋怨。

  “我忙活了这么多天，饭都没吃上一口，你也太小气了吗？”

  彭玉玲的本意是，路还很长，别这么小气。

  “那你要不要也上去唱一段？”

  “还别说，年轻时混日子，还真在夜场里跳过。”

  “跳什么？脱衣舞？”

  “那你敢让我跳吗？”

  “那还是算了，这台下坐的全是老头老太太，十个人围起来，凑不齐一口牙，心脏都不好。你要是上去扭一段，横七竖八地倒下一大片，我这三期没动工，就成了杀人现场。”

  会场的上依旧人山人海，在策划活动之初，卓青远怕冷场，所以特意让人散布消息，说有礼品送。

  卓青远没想到群众热情这么高，一大早，会场就排队挤满了人。原先准备的礼品显然不够，他不得不通知高书松，让人到镇里采购鸡蛋，免费发鸡蛋。

  舞台上，高老师抑扬顿挫地拉着二胡。卓青远看得入戏，听得入迷。

  原来，高老师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他好像什么都懂，却又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养猪厂的大戏一直唱了三天，免费的鸡蛋也送了三天。正如卓青远说的那样，别人不玩，他们自己玩。

  为此，他们还专门请来戏班，大唱特唱，闹得万溪镇人尽皆知。

  中午，养猪厂大宴宾客，除了员工，还有演职人员，再加上村委会的人，饭店加桌再加桌，卓青远自己都差点被挤掉主宾席。其热闹的场景，一度越过夏家的婚礼。

  女宾席上，以彭玉玲年龄最长，认识卓青远的时间最晚，和其他人更不相识，碍于身份，所以话也不多。

  其次是秦雪，她最了解卓青远，也正因为了解，所以她也不说话。

  然后是金玉梅，她和卓青远关系特殊，她的性格使然，她也不说话。

  接下去的是夏七，她正装着心事。今天的宴会场景，让她复盘着卓青远前几天说过的话。要是她大哥开饭店，这就是他们夏家的生意。

  剩下的就温颖颖和金巧，这两个大舌头，说个不停。

  温颖颖更是对卓青远从质疑，到崇拜。有金玉梅这个正牌女友在，一桌人的话题，也仅限于养猪场，和庆典活动。

  卓青远更是满腹心事，最重要的客人一个没留，他心里堵得慌。

  他在乎，而且非常在乎。正是这种强烈的自尊心，才让他三年没回家。他就是忍着一口气，要活出个人样来。

  坐在餐桌跟前的卓青远，尤为激动，他特意将老宋拉在自己跟前，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老宋和秦雪同为屠宰厂的老人，他的出现，似是在提醒着卓青远，屠宰厂的火种，没有熄灭。

  卓青远喝多了，醉得不省人事。秦雪将他的车开回去，把他送回家，留下金玉梅照顾着。

  只有秦雪懂他的心事。

  别人只看到县长的捧场，秦雪却看见，这是来去去匆匆的敷衍。

  卓青远一直昏睡到晚上，他醒来时，屋里空无一人，灯光却照得透亮。他走到门前时，却瞥见金玉梅正在灶屋里烧着火。

  “他们都走了？”卓青远停靠在门框上，浑身无力，像散了架。

  “温颖颖和老宋回去了，秦姨送他们到县城，秦姨还在厂里。”

  “晚上不走了吧？”

  金玉梅呵呵一笑“说我的吗？你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了？”

  “我是说你不回家了吧？没说你晚上住我这。”

  “坏死了！”金玉梅白了他一眼。

  “你要是觉得我坏的话，晚上就住到你外公家去。要不然，晚上他肯定会提刀来敲门。”

  “不要，他爱敲不敲，反正我不走。”

  “你可真够色胆包天的，外公都不要了。”

  哼……金玉梅很快煮好饭，又打电话通知秦雪。

  第二天，会场的舞台上闹疯了，但凡会唱的，愿意一展歌喉的，都跃跃欲试。整个会场，成了百姓大舞台。直到第三天下午，随着舞台被拆，这波热潮才慢慢平息。

  卓青远开车，将秦雪和夏七一同送到车站。他还要跑一趟市区，彭玉玲帮他这么多，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玲姐，我有个请求。”卓青远犹豫了一下。

  “很难开口吗？”

  “也不是，我想放一个人到工地去。干过工地，比我懂得多，比我专业。”

  彭玉玲呵笑一下，然后才说“可以，我就说嘛，你这人要么不插手，一插手就有思路。”

  “能力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可以先当到工地检测一下，如果真有本事，我再跟你说怎么安排。”

  “这事你自己看着办，该怎么做，按流程走就行。今天就是你不来，回头我还要再去找你的？”

  “找我？有什么事吧？”

  “我打算跟你合伙开个公司。”

  “你逗我呢吧？你跟我合伙开公司。你现成的公司，跟我一起开公司？我要啥没啥，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你图我什么呀？”

  彭玉玲又是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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