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七在学校恋爱是个秘密，至少在家里来说没有公开。

  卓青远的问题有点多余，他只是试探性地问一下，夏七亦是含糊其辞，说他在准备博士论文。

  论文，卓青远听不懂。博士，卓青远自惭形秽。

  卓青远一个打电话，催办各种东西，一会收拾各种物料。

  夏七看得出来他很忙，想帮忙却无从下手，只是安静地待着。

  一直忙到九点，卓青远才说去吃饭。

  “有一事，我还没跟你说。”

  夏七走到车跟前，迟疑了一下，卓青远扶着车门，跟着问“你要是犹豫呢，就不用说了。”

  卓青远猜到了夏七的心思，又不敢确定。

  “明天能不能去接亲？用你的车。”

  卓青远轻笑一下，走到车后面，拉开后备箱。后备箱里早已备好的摆花，气球。

  夏七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夏姓在村里势弱，我大伯那人心理包袱重。你现在是高家人的外孙女婿，他穷讲究。”

  卓青远没说什么，径直上了车。关于夏姓和高姓的矛盾，卓青远比夏七知道的更多，高老师早把高家湾的那点事，事无巨细地告诉过他。

  两个在街边吃完饭，回到村里时，已是十点多。

  “村里的路，专门为你修的吧？”快到家里，夏七又问。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是镇里看中养猪厂这块招牌。”

  “那还不是冲着你的，村里有了养猪厂，变化真的挺大的。”

  “怎么？你也心动了？要不我先给你预留一个位置，等你研究生毕业，也加入我们养猪厂。”

  “你能给我预留什么位置？帮你打扫猪圈，还是提桶喂猪？”

  “别着急，等你毕业了，养猪厂又是一番景象。”卓青远站在车跟前，伸出一个臂膀，指着远方说“也许三年，也许五年，高家湾要变得像县城一样，灯火通明。不再黑灯瞎火，光明，不再遥不可及。”

  夏七没有笑，或许以前会，但现在不会。即使卓青远说的文理不通，她也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第二天一大早，卓青远便把车布置好，开到夏守良家门口。

  这是他第一次融入高家湾的村族事务中，即使他是高姓人家的外孙女婿，却不偏不倚地参与着夏姓人家的婚礼。

  正是从这件事起，高家湾所有的红白喜事，只要摆酒列席，卓青远必定随一份礼。

  农村的结婚礼仪，远比城市酒店复杂的多。这不是穷讲究，那是淳朴的民风，一辈辈传下来，正典的民俗文化。

  夏家里里外外忙碌三天，结婚礼俗总算办妥当。

  卓青远忙完应尽事宜之后，还要赶回县城处理杂务。夏开富见状，拿着两条香烟递过去。卓青远也不下车，只是侧着头说“大哥，你笑话我呢？”

  “你想多了，我们这儿的规矩，入乡随俗呗！”夏开富解释着，顺手将两条烟丢进车里。

  卓青远不再客气，夏家人爱讲究，如果他不收，够不了还要一番拉扯。

  “我听说老二在工地干活，跟你们家的祖传家业，差距有点大。”

  “嗨……都是混饭吃。”

  “他这刚结婚，我有点不好意思提。我在县城有一个工程项目，要人，不知道你们家老二有没有兴趣？”

  夏七冷不丁地从车后面冒出来，即刻应道“可以，其实我哥懂得挺多的。他是高考发挥失常，落榜后，才赌气去打工的，能力肯定是有的。”

  夏七之所以袒护夏志新，是因为她觉得，只要是卓青远提出的事，绝对不是坏事。高家的高东宁，就是最好的例子。

  卓青远扭头看着夏七，忍不住地调侃着“怎么哪哪都有你？”

  “我鼻子灵，知道哪里有肉吃。”

  “你们家的肉还少，你大哥手艺那么好，何不开个饭店，天天有肉吃。”

  “开饭店？你觉得他能开饭店？”夏七迅速捕捉到卓青远的话中话。

  “当然能，你们祖传的手艺，不开饭店，窝在村里卖卤菜，有点可惜。”

  “我们家手艺不用说，但是……他没干过呀。”

  “怕什么，我以前养过猪吗？有一点你放心，只要他能把饭店支棱起来，以后养猪厂的招待，全部找老大。”

  夏七和夏开富对视一眼，心里暗笑，虽然谈得是吃喝，可想的全是事业。

  夏七非常确信，卓青远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他能发现的长处，都能折腾点事出来。

  卓青远不再耽搁，他是真有事。即使夏七和夏开富还有好多问题，他也没时间解释。他简单几句话，搅动夏家人的心，自己却一溜烟地跑走了。

  还有两天，养猪厂的庆典就要开始。

  现在已经确认，郡安县县长周星文，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孔正安，还有万溪镇前镇长，现在农林局局长韩建永，以及万溪镇镇党政办书记、镇长一应出席。而且庆典活动，由市电视台第一美女主持人，姜梅主持。

  如此这般阵容，高书松惊得直哆嗦。他不是担心高家湾有没有接待能力，而是质疑卓青远在吹牛。

  一个养猪厂的小小庆典，怎么可能请来那么多领导？他从来没听说，卓青远认识过镇政府以外的领导。

  真是，眼界决定认知，卓青远不和他争高低，品长短。

  为了达到预期效果，卓青远安排高书丁和金巧，甚至包括村委会，让他们四处传播，庆典当天，有免费的礼品赠送。

  听说有免费礼品，好事之人纷纷向养猪厂打听。卓青远让养猪厂的人坚决保密，谁要是走漏消息，如果被挖掘出来，一律开除，永不录用。

  从2号开始，辆卡车陆续开进高家湾，停在养猪厂的三期空地上。随之，养猪厂的人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

  直到下午，又来一辆商务车，从车上下来一波人，他们从卡车上开始卸货，然后组装。

  直到傍晚，一个长二十米，宽十米的大舞台正式落成。所幸养猪厂的三期刚平整完毕，要不然根本装不下这么大的舞台。

  第二天，又陆续有车送来音响设备，观众席位的椅子红毯。至此，高家湾的所有人才确信，养猪厂的庆典活动，真的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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