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对手,一心弑父弑君
还是辉国,王宫。
“主子,人已经服毒自尽了,没有怨言。”
许昌明宫中灯火通明,他还在伏案写河运应对之策,暗卫进来,低声回禀着。
手中的笔在听到“没有怨言”四个字时,微一停顿。
许昌明眼眸一眨,手继续写着决策,低“嗯”了声。
“好生安顿他的家人,风头一过便立即送走。”
“是!”
“对了,辰国与玉国那边如何了?”
许昌明捏了捏酸胀的眉心,有点乏,但他端起一旁的浓茶,喝了半盏提神。
和兄弟们内斗,应对着多疑偏心的父王还不够,他没忘记盯着别国的动向。
他向来知道,以后他是要成大事的人,不像许昌盛之流,只盯着个储君的位置,鼠目寸光。
辉王的位置是他的,这天下至尊的身份也要是他的。
“辰国那边,江长庭败了,被顾斐斩杀城门前……江远行也被沈戟除了,沈戟正在回玉国望都路上。”
“啪嗒——”
笔杆子碰到旁边的茶盏,一滴墨砸在写了一半的纸上,晕出好大一团。
许昌明将笔放下,神情变了。
周身都被郁气笼罩。
许昌盛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父王老了也迟早会让位。他眼里的对手,一直对标的是顾斐,同样年轻,同样骄傲,同样冷血——
盖因对方的母后受宠,对方的父王只有他一个儿子,他便坐享其成,一切都得的不费功夫。
许昌明羡慕,嫉妒,还憎恶。
他想,顾斐除去这出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频频对顾斐发起挑战,想看那位天之骄子落败,成丧家之犬。
可是他不明白,顾斐为何运气也如此之好,一次次都躲过了。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南漠王都能兵败,许昌明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对手了。
看来,低估辰王了。
对方暴名远扬,都能打这样的翻身仗,还将风评扭转,也是有点手段的。
“好,好啊。”
对手越强,这对阵才越有意思。
越来越期待,和辰王他日真正一较高下的场面了。
想着,许昌明便暂不想着对付顾斐了——
对方是一国之君,待自己登基了,才是公平较量,既然不是庸才,便不能没准备时向对方发起进攻。
况且辰国离辉国甚远,岂可……
舍近求远?
近的玉国,倒是个一击必溃的空壳子。
玉国也就沈家父子可堪大用,但沈大将军受制于玉王,兵权不在手,又因为刚正不阿得罪不少朝中同僚。倒是不惧。
沈戟倒是个好苗子,可惜了,生不逢国,若是在辉国,他必拉拢此人,加以重用。
他日逐鹿辰国时,此子也一定能做大将。
可惜了。
既不在辉国,生在了玉国,那只能除掉了。
“江远行倒是一步好棋,原本可以挑起两国纷争,还能挫伤玉国锐气,只可惜一步失手,步步被推翻。”
许昌明感叹地摇了摇头。
计划赶不上变化。
好在玉王软弱昏庸,很好拿捏。
从一堆折子下掏出那幅画,许昌明展开画像,看着女子纯真无邪的面容。
唇角轻提,眼里却闪过一抹算计。
“以后,再向你赔不是好了。”
伸手抚摸了下女子清澈的眼眸,许昌明低叹了一声,将那一丝的不忍舍去,然后收起画卷。
次日一早,负责运河修建工程的官员在狱中服毒自尽,这消息一出,辉国朝野震惊。
而朝堂上,辉王震怒。
散朝后便将关起来的长子痛骂了一顿。
“糊涂!愚蠢!”
百姓之口,堵不如疏,他此时拉了个替罪羊有何用?没调查清楚就弄个“畏罪自尽”的局面,真当百姓和他一样都蠢吗?
喝了一夜酒的许昌盛,被这一番劈头盖脸的训斥,弄得一脸懵。
宿醉的滋味不太好受,他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
“父王……儿,儿臣不知此事啊!不是儿臣干的,这不是儿臣干的!”
辉王却压着声音冷冷反问:“苏先是你的人,朝野谁不知?你私底下关系甚密的大臣在狱中服毒了,不是你教唆的,那也洗清不了你和他之间的关系,现在死无对证,你怎么都洗清不了嫌疑了。”
好好的一件差事,只派他去监工罢了,又不是让他亲自修,这都能搞砸,真是个不争气的饭桶!
等辉王一走,许昌盛气得将殿内的东西砸了个干净。
“去查!苏先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还畏罪自尽?谁教他那么表现忠心的!
这下好了,父王又不高兴了。
许昌明正在他母后生前居所附近喂猫。
小猫一脸可怜地望着他,吃饱后便舔了舔他的手指,喵喵叫唤了两声便转身跑了。
许昌明擦拭着手指,转身,看着曾经繁华的凤仪宫,此时形同冷宫,寂静、落败,被人遗忘。
就如同那个将一生都葬送在这肮脏冰冷王宫里的女子,她曾经是那样美丽叫人难忘,却也如枝头盛开过便飘零的花,转瞬即逝。
被世人遗忘。
只有他还记得,无时无刻不深记。
他是嫡出又如何?父王那么多孩子,仅皇子中,他就排第三,更别说前面还有那么多的姐姐。
父王见一个爱一个,最爱许昌盛的母妃,那个女人张扬愚蠢,却因为过分的美丽,而被父王娇宠,一度压在他母后头上。
而他母后温柔美丽却不懂自保,天真无邪,小小年纪便进宫为后,直到生下他,才学会自保。却还是躲不过王宫里的明枪暗箭。
许昌明至今记得,那年他六岁。母后喝了丽妃送的补药,身子大伤,又因为他在宫宴上被兄弟们联手陷害,她急于为他奔波辩驳,大冬天的跪在父王殿中求情……
最后因为这件事和父王起了争执,彻底失了宠,郁郁而终。
他六岁失去母后,被父王不喜,辗转多个后妃膝下,说是教养,不如说父王喜爱哪个妃子,便会将嫡出的他丢给哪个妃子养育一阵——
弄得像是天大的赏识与恩赐。
也因此,许昌明记忆里都是恶心的脂粉味和表里不一的各个宠妃。
他厌恶有心计的女子,更痛恨他那一生多情却实在无情的父王。
今天是母后的忌日,可父王却去祭拜丽妃了。
呵,是的,丽妃是在母后病故三年后的同一日,“失足”落入湖中而亡。那一年,父王震怒伤心下,将无数宫人扔下去填了湖,说是给他的爱妃陪葬。
外人说是王后索命,说是报应,吓得父王请了高僧入宫诵经,父王坚持称这是巧合,就是因为他心虚。
但老家伙怎么会知道,天下哪有那么多巧合?
不过是人为罢了。
九岁的许昌明便手刃了杀母仇人,如今二十一岁的他,也该将那个辜负母后的男人,送去向她赎罪了。
许昌盛又被关起来了,辉王这次三令五申,估摸着不会轻易放出来了。
许昌明意料之中,至于运河一事——
本就是他挑起的,想平息易如反掌。
没能立即除掉许昌盛,但只要父王不将许昌盛放出来,那他这位大哥,就离死不远了。
“今明,老四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回到东宫,许昌明脱去白色的斗篷,入内,顾不得寒冷,便问自己的手下。
“回主子,都安排好了。就等您吩咐便能动手。”
许昌明看着桌案上的奏折,想了下,弑君弑父的念头,埋在他心里很久了,只可惜——
再等等。
等他送父王一份大礼,再亲手送他去见他的发妻。
“准备下,去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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