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刀停在半空，只隔半米，便能斩下他头颅。郭大海心中七上八下，看起来被吓得不轻，竟连手都有些发抖。

  许步薇收回刀鞘，见他已然认输，微微颔首道：“郭兄弟，承让了。”

  郭大海听着这句与比试前一模一样的话，再看此人的身份，不禁觉得有些令人恐惧。明明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新兵，能力却如此厉害，有勇有谋，若不是方才自己主动认输，恐怕这人真能要了他性命。

  她就是个疯子。

  郭大海摇摇头，不敢看她：“不、不承让。”

  许步薇轻不动声色的将刀收至身后，额头上的汗珠落下，顺势用手擦了擦。她自然不会真的杀人，之所以方才打的那么急，不过是想让郭大海赶快认输，好结束这次比试，免得之后会不小心伤到他。

  “不是……我没听错吧？”

  底下的周岩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方才发生了什么。

  “沈彦赢、赢了？”

  三人一片寂静，此时心中情绪复杂万分。他们想过沈彦可能会运气好，可是从未敢想胜得如此利落，简直叫众人佩服至极。

  许步薇从练武场上走下来，将子午鸳鸯钺交还给二位教头。

  男子看向少年，以一脸称赞的目光点点头。这军中，能将此刀用成这样，并不多见，更何况一个普普通通的新兵。

  他对身旁人说道：“梁俞，你这营中可是出了一个好兵啊！”

  “少编排老子！”

  梁俞皱眉，脸色微白，想起先前为难沈彦时候的举动，如今来看，倒像是自己这个做教头的小气。

  他出尽了风头，自己倒是闹了个笑话！

  “梁教头，吴教头。”

  许步薇唤了他们一声。

  梁俞盯着面前这位少年，脸色煞白。

  另一位教头看着他们二人，早些便听闻，梁俞营中出了个刺头，竟敢参加卫川营的比试，脾气也不好。现在二人四目相对，第一次见梁俞吃了哑巴亏，倒是教人有些想笑出声。

  吴厉道：“你就是那个沈彦。”

  他这话说的有些让人意外，许步薇没有想到，连其他教头也会对她的名字有些印象。

  少年放下手中的东西：“是，吴教头认得我？”

  “你的名字，我听过几次，先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才算真正认识你。”

  “不过，”想起心中疑惑，便接着开门见山问道，“你会用子午鸳鸯钺？”

  许步薇能听出来，语气中有些试探的意味。

  子午鸳鸯钺不是什么人能碰到的，大多为军中近战时用来抵御外敌，除非先前进过军营或是在战乱之中见过。否则她这般年纪，如今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去哪能有机会认识此等兵器。

  想到这，许步薇顺着他的话否认：“不会。”

  没等吴厉接着再问，她又道：“但我用过双刀，双刀与子午鸳鸯钺极为相似，用法当也相差不大，便恰好钻了空子而已。若是今日再换一种兵器，恐怕胜不了对方。”

  见沈彦面色认真，他点点头，心中的疑虑跟着逐渐放下。

  确实子午鸳鸯钺与双刀极为相似，她懂双刀，对其刀法熟练于心，会用这个也正常。这般看来，这个沈彦倒也懂得变通，不是纸上谈兵之人。

  二人又聊了几句，许步薇不再继续攀谈，找机会从教头那边离开，刚走出几步，便见周围忽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声音。

  “沈彦！”

  “我们在这！”

  她望向声音来源处，正巧得见三人站在树下。比试已经结束了一会儿，许步薇没想到他们还在这里，问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苏敖洲回道：“自然是在等你。”

  “沈兄弟，赢得漂亮！”王霖道。

  “是啊是啊！你也太厉害了！轻而易举的便把那郭大海给打的满地求饶，我还从没见过能这般比试的。今日劣等营的新兵都在，那么多人瞧见你是胜出的，往后那些笑话过你的人，肯定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周岩朝她笑，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这局赢得太过顺利，自己也有些高兴。

  思来想去，许步薇抿出一个笑来，对着三人道：“多谢。”

  王霖见她这般模样，看着忍不住觉得有些意外：“沈兄弟，你笑了？”

  往常在军中，她性格稳重安静，王霖总是见她皱眉，偶尔还有失神之际，笑的机会也不多见。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沈彦那么高兴，先前胜了赵胡都没有这样笑过。

  许步薇听到他这般问，不自觉的便将笑容收了收，觉得有些奇怪。

  她道：“怎么了？”

  “好看！多俊啊！”

  周岩双手一拍，嘴里又满是话头，似乎永远都说不尽一般：“往常见你板着脸，你就应该多笑笑，待以后出了军营，还能讨讨女娘的欢喜，岂不美哉！”

  王霖皱眉：“沈小兄弟年纪尚轻，正是建功立业之时，想这些做什么。”

  许步薇叹了口气，不知该应谁的话，反倒是苏敖洲道了句：“先走吧。”

  周岩心一顿：“就不看了啊！”

  他们才来看多久？不过刚看两局，还没过够眼瘾呢！王霖拉着他走，周围本就人多嘴杂，看几次还好，多了反而让人乏味。

  “你还想看多久？”

  下一场的比试即将开始，比试台上又站上了两位不同的新兵，许步薇回首望着那两人的身影，眸光渐渐变得暗淡。

  回想起方才对吴厉说的话，其实她并非没有见过子午鸳鸯钺。

  那时冬日大雪，天色阴阴，许步薇尚且年幼，她来到燕州城的军中，是兄长教会她学许多军中的兵器，希望以后能够保住自身安危。

  以前她不明白，直至后来许步薇遇到危险，再到应差阳错进了军营，才逐渐懂得了当初许卫的用心良苦。在这世间，许步薇的父母早早故去，除了他的兄长，不会有人再会想要始终如一的护住她，她必须要有能力。

  可惜，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眼底浮现两位熟悉人的身影，她垂眸，仿若情景复现。

  许卫握住刀柄，依旧同以前一般意气风发，随着杀招中的一招一式，手中的兵器更是行云流水，状如弯弓，莹莹如水中月。

  “小五，你看好了，此刀名为子午鸳鸯钺！”

  “子午鸳鸯钺——”

  ……

  “沈彦！你走那么慢做什么？”

  远处的三人唤了她一声，好不容易将许步薇从记忆中拉扯出来。

  她怔了怔。

  “走啊！”

  眼底之中隐有动容，下一秒，许步薇跨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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