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杰没有跟班主任打招呼，从医院回到学校就自告奋勇地跑到校长室里去提建议：

  “校长，以后能不能用等级记分法，不再排名次？”

  张校长一脸严肃：“你是哪个班的同学？”

  “我是高一一班的吴杰。”

  张校长当然知道他，今年新高一的第一名。

  而且是提前一年考上的高中。

  这是一个好苗子啊。

  张校长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温和的：“为何？说说你的看法。”

  “校长，我班的同学因为拿不到第一名，有一个自杀了。”

  “啊？”

  班主任冯秋华没来得及跟校长汇报。

  而且她考虑着人已经挽救过来了，就不要一惊一乍地向上汇报了。

  恰好是星期天，学生们以为是生病了，没人知道是自杀。

  吴杰这么一说，张校长立刻给冯老师打电话：

  “小冯你立刻到校长办公室里来。”

  这下完蛋了，冯老师被校长批评了一顿。

  “你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汇报？”

  “校长，人已经抢救过来的，学生的父母也没闹腾，这跟咱们学校无关啊。”

  “你说什么？无关？孩子在宿舍里吃的安眠药，如果万一抢救不过来，咱们学校不担责任，谁担责任啊？

  你回去写两千字的检查，作为班主任，没有注意学生的心理健康，出现这么大的事情，第一时间不向领导汇报。”

  随即，张校长连着开了两天会议，冯老师在每场会议上都做了检讨。

  至于能不能以后考试用等级记分法，吴杰没得到答复。

  可是他得罪了冯老师，这可是他的班主任啊。

  小冯太年轻，又是女老师，脸皮本来就薄，她在全校老师面前被批评，她的自尊心一下子就要崩溃了。

  别说学生要自杀了，她都想自杀。

  她的火气出不来，那就找吴杰的麻烦，她把吴杰喊到办公室，狠狠地骂了他一顿。

  虽然吴杰学习好，可是这事，不跟她商量，就直接跑到校长那里越级上报，这是不正确的，害她写检讨，害她丢人。

  “对不起冯老师，我当时没考虑那么多，我只考虑能不能以后用等级记分法，这事肯定要去找校长啊。”

  “你就是一个理性主义者，咱们学校不排名，那么大家都拆盲盒，到了高考的时候不就傻眼了吗？

  高考可是看分数的，高考可是按全省排名的！

  你们这些学生不能遇到压力就逃避啊，都是温室花朵，只让学校改变，这大环境就是竞争，这怎么能答应你的建议呢？”

  冯老师批评了一顿吴杰，吴杰意识到，这件事他做的有些冲动了，这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他自己还不够成熟。

  近期他发现他有些感情用事了。

  一个是小四眼的事，一个是石舟的事，他怎么这么心软呢？

  他看不得他人受苦，一看到，他就心痛，然后他就去想着办法帮他们。

  可帮来帮去，没解决问题，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周以后，石舟抢救过来，回到了学校。

  因为吴杰一找校长，他这事，弄得人尽皆知了。

  同学们看到他，都在小声地议论着。

  他本来就不交往任何人，这下，他显得更加落寞和孤独了，他更加的不说话了。

  他的脸色看起来蜡黄，整个人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而不像年轻人。

  这让吴杰看了特别难受。

  有一天晚上，石舟又没去上晚自习。

  吴杰朝他的座位看了又看。

  他实在放心不下，抽第一节晚自习的空，快速跑回宿舍。

  门里面插了插销，他用钥匙也打不开。

  “石舟，你在里面？我是吴杰，请你给我打开门。”

  他喊了老半天，也等不到石舟过来开门。

  吴杰的心立刻跳到了嗓子眼，不会又想不开，出什么事了吧？

  他等不及了，他后退一步，疯狂地跑起来，向门上撞去。

  “哐”的一声，门打开了。

  只见石舟手里拿着一个刮胡须的刀片正搁着自己的手腕。

  鲜血一滴一滴地流在地上。

  地上已经出现了一摊血。

  “啊！”

  “石舟，你要干嘛？”

  吴杰的声音急得都变了声调。

  他一把抓住石舟的手，在他慌乱之时，把他手里的刀片抢了过来。

  石舟从开学以来，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吴杰，我感谢你救了我一次，可是你不能永远地救我，请你立刻出去，就当你没有回宿舍！”

  “不行，你告诉我为什么？”吴杰的眼睛血红，他的行李箱里有纱布，有酒精，也有消炎药。

  这是文彦怕他上体育课受伤，准备的小药箱。

  毕竟住校，什么感冒的，拉肚子的，常用药，都带了一些。

  吴杰快速打开他的小药箱，拿出来纱布，抓住石舟就要为他包扎。

  吴杰手上抓了一把血，他嗷嗷地骂着石舟：

  “我不允许你犯傻，不管你有什么困难，困扰，还是什么痛苦，你都要给我忍住了，我帮你，我来帮你，你不能就这样当一个人生的逃兵。”

  他要给石舟包扎伤口，石舟不同意，两个人就抱在一起扭打了起来。

  “吴杰，我正式地告诉你，你救不了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发现高中，我考不了第一。

  我考不了第一，我就活不成了！”石舟哇啦啦地大哭着，抱着头就蹲在了地下。

  吴杰把他抱起来，搀扶到床上，拉着他的手腕，给他消毒，然后包扎了伤口。

  又拿了拖把，把地上打扫干净。

  幸亏吴杰来的及时，他才拉了一刀，伤口不是很深，包扎后，很快就止血了。

  石舟一直哭，一直哭。

  吴杰不说话，让他先哭。

  哭完再说。

  不管遇到了什么事，人一定要珍惜生命啊。

  他到底怎么啦？

  第一名，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吴杰扒拉着他的后背：

  “石舟，我把第一让给你，或者我帮你考第一，你一定能行。

  请你一定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啦？

  请你相信我，一定为你保密，我也一定帮你。

  之前我做的不好，请你原谅，我不该告诉校长。

  可是，我是因为建议学校不再排名次，我不是故意泄露你的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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