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前有没有见过？”

  这回，人形光晕轻轻摇了摇头，好像在说“没有”，又好像在说“没关系”。

  下一秒，在注视了一眼高大重叠的蛛丝帷幕之后，“光晕天使”径直离开了宫殿。

  没有告知进入宫殿的目的。

  仿佛只是为了打个招呼。

  见状，白织摇了摇头，没有挽留，目送着“光晕天使”的身影离开地底宫殿，往巨型台阶走去。

  虽然对方没有告知目的，她也不打算强行将对方留下，以获取什么线索。

  毕竟对方刚刚还帮了她。

  收起内心疑惑，白织将注意力转回自身。

  当务之急，是晋升真神，停止原初的污染扩散。

  细密无形蛛丝延伸出去，带着她，在呼吸之间就来到了一个比地底空间还要深邃数倍的地方。

  ——如果说“污秽宫殿”所在的宽阔空间是整个洞穴的中央的话，那么这里就是最底层的地下室。

  这里的四面八方，都是由如岩石一般厚而密的蛛丝构成；

  越往深处走去，脚下的蛛网道路，便越是虚幻，直至看不见，仿佛踩在虚无之上。

  这里也可以说是独立于极北地底遗迹的另一个空间，由阿特拉克使用‘空间之网’铸就而成。

  白织没有使用‘世界之网’跳跃，而是一点一点地“漂浮”深入。

  由于下半身已经被黑暗物质侵蚀，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大长腿，只能像一个幽灵一般行动。

  不多时，一道道泛着莹光的纹路映入眼帘。

  它们彼此交缠，如钢筋水泥一般拔地而起，在黑暗的虚空之中共同组成了一座座立体多维的神秘法阵。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几乎看不到尽头。

  体积堪比数十个足球场的大小。

  这就是“永恒之桥”的雏形。

  打量了两眼之后，白织没有分毫犹豫地展开了‘世界之网’。

  顿时之间，无穷无尽肉眼不可见身体精神都无法感知的神秘丝线，如百川归海一般嵌入了那些许许多多的神秘纹路之中。

  “永恒之桥”的种种信息，许多细节，随之映入了白织的脑海，让她对这一宏伟的建筑工程了如指掌。

  原来，“永恒之桥”其实并非只是一座空间法阵那么简单。

  在法阵的某个隐秘深处，白织发现了“永恒之桥”的核心——

  一个幽暗无光，虚幻的，无法直接触及的不规则球体。

  细细感知之下，又能“看见”那不规则球体，实际是由一条条盘根错节的黑暗蠕虫抱团形成，隐隐传递给白织熟悉的感觉。

  她瞬间了解了这是什么。

  原初遗物——更准确的说，原初遗物“地核”的一部分，或者是延伸力量象征。

  “怪不得‘永恒之桥’本身就具有一定穿透现实‘阻隔’的能力，因为它就是基于‘阻隔’的力量来源，通过法阵逆转了效果……改‘阻隔’为‘连通’！”

  “阿特拉克，竟然在沉睡之前，就‘窃取’到了一部分‘地核’……”

  “就是不知道，祂是不是在‘窃取’的过程中，因为一些来自原初力量的反噬而葬入的宫殿？”

  白织恍然的时候，很快，空间法阵就完成了。

  速度之快，过程之简单，  宛如水到渠成，即便她已经有所预料，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但毕竟自己在空间领域的造诣远远超过阿特拉克，有了后者在岁月长河中耗费巨大所打造的“永恒之桥”构架，其实也很合理。

  这个时候，白织也感受到了“永恒之桥”法阵的尽头，一种熟悉的感应，传递了过来。

  那是一种梦境般朦胧，不太真实的感应。

  来自幻梦境。

  但是，也仅是如此了。

  由于“地核”散发的阻隔力量存在，幻梦境与现实无法稳定而长久地连接一个通道。

  必须依靠原初的同等位格力量，对“阻隔”进行压制，“永恒之桥”才能算是最终完成……

  “降临吧。”

  伴随着一声低不可闻的清冷话音掷地，无穷无尽，浓郁如实质的黑暗倏然膨胀，让整个“永恒之桥”法阵的纹路都失去了莹光。

  轰隆！

  无声无息的震荡中，恢弘邪异的宽大王座于黑暗最深处降临。

  “深黯王座”，从“污秽宫殿”第九宫之中，被召唤到了“永恒之桥”法阵的中央。

  就如当初镇住“污秽宫殿”，帮助白织获得一定控制权一样——

  这回“深黯王座”也镇住了“永恒之桥”，反哺给了后者极高的位格，让连通幻梦境的法阵更加深入，来自“地核”的阻隔之力，随之被削弱了。

  “永恒之桥”，即将在完成之后，真正意义上地生效。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

  除了幻梦境，白织感受了到另一种熟悉的危险预感：

  受“永恒之桥”建成的影响，“污秽宫殿”之中阿特拉克留下的精神烙印，复苏了。

  而她的体内，那些从阿特拉克那里抽取来的神性，也受到了感召，残留的精神烙印纷纷呼应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都是我的！”

  蓦地，

  阴邪而低哑的狂笑从阿特拉克的精神烙印中传递出来，既像是在嘲笑白织的不自量力，也像是得偿所愿之后的病态的狂喜。

  而白织，她弯下了腰背，一只手按在脸上，另一只手放在小腹，似乎正在经历难以承受的痛苦。

  不仅如此，

  一秒过后，她的双手如燃烧的蜡烛一般呈现溶解的趋势，一只眼睛的眼白变成了纯黑色，瞳孔则染上了疯狂的邪性的血红。

  这颗黑红的眼珠飞快四处转动，不安分的扫荡着，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肆意打量周围。

  情势突然就变得十分危险。

  继原初的污染之后，白织又遭到了另一位旧日的侵蚀。

  阿特拉克的精神意志，突然就对她发动了猛攻，且状态比被她放逐进入幻梦境之前还要强大许多。

  遭到双重侵蚀的瞬间，白织立刻就明白，“污秽宫殿”的换主仪式开始了。

  撑得过去，就是真神，撑不过去，自己陨落，一切都将归阿特拉克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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