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你还记得林安安曾经呆过的孤儿院吗？”

  林楚楚打了个冷颤，生怕施丹丹察觉出奇怪的地方，抬手别过鬓边的碎发做掩饰。

  “我记得，现在不是改成电影院了吗？”

  “孤儿院是没了，但是在孤儿院里呆过的孩子还在啊，他们对林安安影响不多，旁敲侧击地问什么都说那时候年纪太小记不清了，你不觉得很古怪吗？”

  “是啊，那时候也到了记事的年纪，怎么会忘得一干二净的呢？”

  “但还是有人记得有一个和林安安同期进入孤儿院的女孩，那个女孩当时是孤儿院孩子们小团体的风云人物，可是没过多久那个女孩就失踪了。”

  林楚楚藏在被子里的右手筛子般颤抖，掌心里蓄满了汗水。

  “她失踪了？”

  “对啊，当时根本查不出下落，而且孤儿院也害怕承担责任，名单记录里也删掉了这个失踪的女孩，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没过多久，好像也就半个月，林安安就被你爸妈领养走了。楚楚……你怎么脸色白成这样？要不要给你叫医生过来啊？”

  “不用了，”林楚楚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我想喝点水。”

  施丹丹给林楚楚倒了满满一杯水，喂她喝完又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

  “话说，你要不要这么辛苦？都给自己累成狗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先把这事放一放吧，江厉尧也不是吃素的，真出事了他会看着办的。”

  “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以他的立场只能解决林氏，林家的人他没必要动，但我不一样，我恨透了他们。”

  “我能理解，无论是谁经历了你经历过的那些都不可能看着他们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却无动于衷。可是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亲生家人，林氏是他们的命根子，要是真的垮了，林威雄可能连死的心都有了。”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施丹丹一边给林楚楚削苹果，一边时不时抬眼看她，不解地问：“怎么不一样？”

  林楚楚吞了吞口水，做好了心理准备才鼓起勇气开口。

  “那个在孤儿院失踪的女孩……就是萧程要找的亲生妹妹。”

  水果刀锋利，使用的人一分心就在食指尖上划开不小的伤口。

  血珠丝丝渗出，可施丹丹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被削去一半红色果皮的苹果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幸好水果刀还被施丹丹稳稳握在手里，不然掉在地上划伤的是她自己。

  “这是哪门子的事啊？萧程告诉你的？”

  不用再做残酷真相的唯二知情人，林楚楚突然有种肩上重担被分走一半的轻松感。

  “他这次回国可以说是来报仇的。”

  “报仇？他要找谁报仇？”施丹丹越细想，神情变得越发古怪，“难道……”

  林楚楚不敢直白地点名人选，但是她清楚地知道施丹丹未说出口的半句猜想，只能肯定地点了点头。

  施丹丹震惊到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哪有证据证明他妹妹的死和那个人有关啊？他就这么确定？还不惜精心布下了这么大的圈套，就为了……”

  施丹丹有些接受不了所得到的全部信息，为难地捂着额头，“不行，我还要派人继续调查。”

  “萧程有人证，但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物证早就不复存在了，过了期限又证据不全，他没法让当初的嫌疑犯认罪伏法，只能想办法自行解决。”

  林楚楚双手交叠握着装满了玫瑰花茶的小熊瓷杯，单薄的身子隐隐颤抖。

  萧程想如何对待落单的林安安，他并没有告诉林楚楚。

  可是以萧程的权利和狠厉，到了国外，林安安不会有好下场。

  但林安安早就不信任萧程了，她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林楚楚承诺给她的那份漏洞百出的经济合约里。

  只要她想，林安安便能从江城的天堂坠落到无间地狱，再也不得翻身。

  施丹丹正想开口，病房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江厉尧不知道从哪里得来我住院的消息，不过这是在江城，没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他，何况我现在的身份和他无比亲密，找来这里一点都不奇怪。

  “看来施总比我的消息还要灵通。”

  江厉尧的目光只在施丹丹身上淡淡扫过，简单调侃了一句，放下手上的水果篮和香槟玫瑰，他走到林楚楚床边，眼中流露出真心的关切。

  “你病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林楚楚垂眸不语。

  目的很快就要达成，她该放江厉尧自由了。

  可是说了这么多次，他始终不愿意签个字终结他们的关系。

  施丹丹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流连，拿起林楚楚的空饭盒。

  “我去给你买点你喜欢的点心，你们聊。”

  等施丹丹离开，江厉尧在她的位置坐下同林楚楚平视。

  “萧程告诉我，你去找过他。”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还说不会打江氏和林氏的主意了，他的父亲挺不了太久，他必须尽快回去。”

  “就这些？”

  江厉尧肯定地点头，“就这些。”

  “我们离婚吧！”

  江厉尧放在白色被单上的右手紧握成拳。

  “为什么？明明事情快要尘埃落定了，不是吗？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难受，巴不得早一点结束这一切然后彻底和我割席？”

  “对，你说得没错。”林楚楚冷冷扫过江厉尧颤抖的身体，唯独避开了他的眼睛，“你一开始就不该对我抱有念想，如果只是单纯的互惠互利，你会自在很多。”

  江厉尧直视着林楚楚，一双深邃眼眸快要在她身上盯出几个洞。

  可后者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好像江厉尧从未进入她的心房。

  事实也是如此。

  “所以呢？等事情解决以后，你要去哪儿？”

  “这是我的事。”

  “呵……呵呵。”

  江厉尧唇间渗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原本锐利的双眸如今眼角微微泛红，像是受人欺负又敢怒不敢言只能用眼神凌迟霸凌者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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