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光溜溜，只套了一件睡袍的感觉，实在是不太体面。

  叶河相信如果他们的队伍里有女性的话，这些人就算再怎么恶趣味，也不会这样做。

  不，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他透过镜片看着夜幕降临后繁星点点，像画卷一样的天空，想着前不久才发现城里的某个异能者拿水果罐头和糖果骗到了某个女孩青涩的身体。

  人性的恶在这个极端的世界里毫无忌惮地释放，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相比之下，死亡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橘红色的光芒照亮这一片区域，人们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露出愉悦放松的神情，一根根铁签穿过嫩肉与蔬菜，在烧烤架上滋滋作响。

  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勾起每个人的食欲，叶河看着那精神力幻化出来的火焰逐渐将肉串烤得外焦里嫩，感觉自己的胃部在隐隐痉挛。

  孩子们围在一起吃烤串和瓜果，大人们一边烤串一边聊天，谈笑风生。

  囚笼里的囚徒们渴望地望着这一幕，一些性子顽劣的人，比如任德任法，时不时地过来逛一圈，乐乐呵呵地找他们聊天，还不忘大口嚼烤肉，摇头晃脑发出啧啧赞叹。

  拉仇恨，他们是专业的。

  叶柒不知去了哪里，此时又晃了回来，而烧烤晚宴的进度基本上已经过了一大半了。

  她是来劝降的。叶河看到叶柒在囚笼边缘外站立着，心想着，但他已经表明过自己的态度，末世之前他在律所坚定自己的信仰，帮理不帮亲是他的态度。

  末世之后，虽然心里面还有那份信仰，但小命和肚子明显更重要。

  叶柒说：“你们回不去沧澜城了。”

  ——当然，还有他亲爱的姐姐和妹妹。

  叶河只是弯唇淡淡一笑，身旁的男人却沉着脸道：“我们回不去，你们也活不长。”

  “别这么说话，你知道我姐姐最讨厌男人了。”叶柒说着伸手按在囚笼边缘，因为黑色物质变成了透明，所以她的掌心直接贴在那上面，掌纹很是清晰，“我还记得，她最喜欢把鲨鱼当宠物养。”

  叶河身边的男人皱眉：“你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你会变成鲨鱼的排泄物。”叶河解释。

  男人嘴角抽动，眼神里射出两道杀气：“你威胁我？”

  “倒也没有。”叶柒轻声说，“这里没有鲨鱼。”

  ——也没有叶望。

  身为胞兄，叶河自然知道叶柒在想着谁，他偏头按了一下男人肩膀，说道：“我们确实回不去沧澜城，成决。”

  “叶河——！”

  叶柒只是看着他们，神色平静道：“因为沧澜城会被我们毁掉，你们回去的结局也只是死。”

  囚徒们看着她，忽然乐得哈哈大笑起来，叶河和成决都没有笑。

  “不信啊？”叶柒扬眉，“沧澜城里有多少紫级异能者，我们就有多少。”

  “那不可能。”囚笼中的一个异能者脱口而出，“你们这基地才多少人。”

  “是吗？”叶柒说，“我看你们一支队伍也有很多紫级异能者，可惜实力不怎么样啊，不然怎么会直接被我们俘虏了呢？”

  “那是因为——”那个异能者愤懑的辩驳之语还未全数说出，便被成决冰寒的目光看得心里害怕，闭上了嘴。

  叶柒并不觉得意外：“看来你们还没想好怎么做，叶河，实在不行你先出来吧。”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叶河，后者只是轻轻摇头。

  “我不能扔下他们独活。”

  叶柒皱眉，很是不快：“你现在装什么圣人啊？让你出来就出来。”

  叶河道：“那他们呢？”

  还没等叶柒开口，莫诺便坐着轮椅过来了，冷幽幽地来了一句：“我看到了你们的脸，在未来的这里。”

  叶柒及时改口：“这样啊，那你们就没必要想着回沧澜城了，无论如何你们最后也会成为这座基地的成员的。”

  成决看着莫诺，心口突地一跳，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

  “你能看到未来，”他说，“你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莫诺手里还端着一盘烤好的羊肉串和牛肉串，她把盘子往前递，没有阻隔，就那样进入了囚笼里。

  囚徒们瞬间绷紧神经，直勾勾盯着那一盘烤串，叶河先一步把烤串盘子拿了过来，成决无视那盘烤串，直接起身，走到囚笼边缘前低头望着坐在轮椅上的莫诺。

  “我擦，叶队长给我一串！”后面已经有人开始索要，被叶河瞪了回去。

  他看着外面的莫诺：“这是经过允许的吗？”

  莫诺微微笑道：“她看着这一切。”

  这个“她”是谁？叶河想着宋殊的脸，确定了人物，拿了一串烤串，盘子递到别人手中前，说了一句：“一共十六串，剩下的你们分，每个人是能够分到的，别让我看到谁独占一串，不许争抢。”

  识时务者，有烤串吃。

  见囚徒们狂热又小心地分走那点烤肉，叶河自己尝了一口，外层烤得焦脆，牙齿穿过那层焦脆，咬下一块多汁的嫩肉，孜然香和膻味充盈整个口腔，鲜美无比。

  他呆呆地放空几秒感受许久未尝过的美味，忽然想起之前和叶望关系恶劣，甚至连叶柒的海岛邀请都拒绝。

  叶柒的声音适时响起：“你们沧澜城里的物资，能够做一顿今天晚上这样的烧烤吗？我想不能吧，大部分食材都腐烂了，没有电的地方冻货也全部废掉，新鲜的东西，你们还能吃到吗？”

  “我们之前也是吃不到的，但来到了这里就不一样了。”她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抛着一个橘子，“也许你们认为自己去别的地方也能活很久，在沧澜城能活得更久。”

  “但五年后，十年后，能够让幸存者仍然吃到新鲜食物的基地，又有几个呢？我想，你们心里很清楚啊。”

  成决似乎听不到叶柒的话，他只是静静盯着莫诺，随后低声问道：“你看到我了吗？在未来，我会在这里？”

  莫诺扫过他凌厉的眉眼和紧抿着的唇，预知的画面与眼前人的脸重叠。

  “是的，你会在这里。”她柔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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