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苍染发了短信，一直没等到回音，人渐渐急躁起来。

  又跑去敲门。

  诸葛玘诺一听那敲门声——不敢很大声却透露着不满——脑子都不要动就知道是黄苍染。

  她是真不想开门，但是有些事不是不想就可以不做的。谁叫这是他黄苍染的家呢。

  她套上睡衣睡裤，开门。

  她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甘心站在外面。

  “人都不叫？”黄苍染边说着边进了房间。

  “苍染哥哥！”诸葛玘诺皱了皱眉，如他所愿。

  “就没了？”黄苍染才不相信她真心实意叫他。

  他猜得没错。

  “不然呢？”诸葛玘诺心里想。

  嘴巴却很乖：“苍染哥哥想让我说什么？还是您有什么事？”

  “您？”黄苍染眉头一皱，“我没这么老。还有，说话就是说话，什么叫我想让你说什么？”

  诸葛玘诺继续沉默。

  “嘴巴上这么有礼貌，给你发短信怎么不回？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黄苍染继续毒舌。

  诸葛玘诺是年纪比他小，但她不是傻。她的这个样子是现在处境下没办法，只能让着他，她可不是软柿子。

  “短信？”她装傻，“哦，我看看。”

  说完就去床头柜上拿手机。

  黄苍染：“我都在这里了？你还看短信？”

  她只当没有听见：“我的小灵通，爸爸让我带去学校，所以一直是没有声音的。平时也只是和爸爸还有干妈打打电话的。”

  这话倒是不假。

  她也边说着边摸手机，然后……

  “苍染哥哥，可以。”她说。

  黄苍染一点懵：“可以什么？”

  “就按你说的。”诸葛玘诺把手机递到黄苍染面前，“我要回一下吗？”

  黄苍染人都要冒火：“不用。”

  “还需要我做什么其他的事吗？”诸葛玘诺声音很平和。

  可越是这样黄苍染越感觉她小心翼翼其实是在拼命隐藏心里的害怕：“我要你做事？又装可怜。”

  “被你猜对了。”诸葛玘诺心里回答，嘴上却不说话，只是看她的眼睛慢慢垂下了。

  黄苍染看不得她唯唯诺诺，更看不了她这副逆来顺受的表情。

  他有点慌，怕她哭：“喂，你很怕我吗？”

  “没有！”诸葛玘诺很快回答。

  “说真话！”黄苍染故意用了吓唬人的语气。

  “真的没有。”诸葛玘诺抬眼很郑重地看着黄苍染。

  并且这确实是她的大实话。怕他？不可能的。

  “你睡吧！”黄苍染觉得诸葛玘诺是害怕得不敢说怕，似乎得到了满意地回答，决定放过她了。

  诸葛玘诺：“苍染哥哥，你也早点睡。”

  黄苍染：“嗯！”

  这个“嗯”字可以说是诸葛玘诺认识黄苍染以来，他说的最温柔的话了。

  她冲他笑了，轻轻摆了摆手，轻轻关上了门。

  黄苍染人也舒畅了，回头想想，自己的针对，有些可笑，可再回味一下，他还是觉得十分有趣。

  这一晚过后，诸葛玘诺的存在，终于不再是黄苍染的眼中钉肉中刺。

  像之前一样相处了一段时间，只是因为他话中少了刺，她的日子舒心了不少。他还是经常会带她去吃喝玩乐，中间好几次，同学要去网吧，黄苍染因为要带诸葛玘诺回家，都没去成。

  终于在一个周六，趁着黄苍染和朋友们聚完餐心情好，诸葛玘诺忍不住问了。

  诸葛玘诺：“苍染哥哥，网吧是什么啊？为什么每次都会要去呢？”

  黄苍染：“不是你们小孩子能打听的。”

  诸葛玘诺：“是学生不让进，不能去的地方吗？”

  黄苍染：“是的。”

  诸葛玘诺：“那你也是学生，为什么能去？”

  黄苍染：“我总有办法。”

  诸葛玘诺：“去网吧干什么呢？”

  黄苍染：“玩呗！”

  诸葛玘诺：“玩什么呢？”

  黄苍染嘘了一口气。诸葛玘诺以为自己又要被嫌弃了，哪知他竟然真的解答了：“就是有很多的电脑，可以玩游戏的。”

  诸葛玘诺：“什么游戏？”

  黄苍染：“什么游戏都有。”

  诸葛玘诺：“那你想玩，为什么不能带我去玩呢？我也可以不玩，看你玩就好了。”

  黄苍染：“里面乌烟瘴气的，不是你这种好学生该去的地方。”

  诸葛玘诺：“那你为什么要去？”

  黄苍染一个能杀人的眼神。嫌弃不耐烦，虽迟但到。

  诸葛玘诺只是一时问得没刹住车，此刻也知道自己问得太多了，缩了缩头。

  “因为我无聊，想玩游戏。因为我不是好学生。”他还是回答了。

  诸葛玘诺：“不是因为那个姐姐叫你，你才想去的吗？”

  黄苍染点了点她的头：“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诸葛玘诺装作很天真地说出她的真实想法：“可是那个姐姐，每次都比别的哥哥更希望你去啊。”

  “那个姐姐？人家对你这么好，你连人家名字都记不住，真是个小没良心的。”黄苍染无奈摇了摇头，“还有，你今天，话有点多。”

  难得黄苍染的嫌弃也没有体现在语气上，诸葛玘诺也懂得见好就收。

  冬天，风很冷，两个人，步子很急。

  终于回到家，一如往常，各自回房。

  晚上也安然无事。

  不知是什么时间，诸葛玘诺迷迷糊糊中听见有声音，是冯萍和黄雨剑。

  冯萍：“又出去了？”

  黄雨剑：“是的！”

  冯萍：“你这个当爸的，这时候不管，以后怎么办。”

  黄雨剑：“也不是第一次了，能知道回来就好。”

  冯萍：“这个儿子，要是有小诺一半乖就好了。”

  黄雨剑：“儿子嘛！人不要太坏，不要太叛逆就好了。幸好，人不傻，大不了我们努力点。”

  冯萍：“就是因为你这么想，他才无法无天。”

  接着就听见了冯萍深深的叹息。

  这些话，被诸葛玘诺有些清楚地听到了。

  原来黄苍染是这样的黄苍染。他不是不去网吧了，而是每次都是半夜溜出去。

  半夜溜出去！他的这种行为又更新了诸葛玘诺的某种认知——对于“因为我不是好学生”这句话的认知。

  当然，她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也打破了她对自己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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