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看着手里的两张便利贴，难以置信地往门口看去。

  住在对面的邻居……就是程斯念吗？

  本来以为只是住同个小区而已，怎么会这么巧，居然就住对门。

  江易试图压抑住心中的震惊，可是再拿起合同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他放下合同，走到门前踌躇不定。

  要不要直接过去敲门确认下？

  他再次看着手中的两张便利贴，认认真真地比对着上面的笔迹。

  肯定是她，错不了。

  可是……

  如果被她发现自己就住在她对面，会不会让她很不自在？

  他知道程斯念是一个边界感很强的人，虽然这些日子他们一直相处得很好，他也能确定她是喜欢跟他相处的。

  但是这种喜欢或许只是一个下属出于对老板的尊敬和信任，并无半点男女之情。

  那日在安恒医院，他在院长办公室等她不到，担心她出事，便出去找她，结果无意中被他听到了她和许学清的谈话。

  现在的我，没有能力去承担另一个人的感情……

  这句话又在他脑海中萦绕不止。

  她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竟让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如果现在贸然出现在她面前，可能带给她的只有困扰吧。

  她会烦恼跟上司的距离感太近，说不定还会觉得这份工作也给她带来压力。

  最后说不定会把她越推越远。

  最终，他决定还是按兵不动，在确定程斯念的想法之前，不要给她带来任何困扰。

  第二天出门时，江易多了一丝担忧。

  他开始担心打开门的时候会不会刚好碰见程斯念就在门口？

  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他望着对面那道门，有些失神。

  从他发现那个包裹开始到现在两个多月，他们居然都不曾在家门口遇见过。

  再走进电梯时，他突然觉得连电梯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她也每天都搭乘这部电梯上下楼吧。

  思及此，他心里莫名其妙地隐隐透出一丝期待，但很快又被他压抑住。

  回到公司，踏进大门口，他的视线就一直控制不住地往程斯念的座位望去。

  她已经在位子上了。

  她每天都这么早出门吗？

  公寓的隔音这么好，他居然从来都没听见过她开门关门的声音？

  江易一个早上都有点心神不宁，什么事都做不下去。

  他调整了下状态，拨了个内线给吴秘书。

  “吴秘书，你找下HR把……我们整个小组成员的人事档案都调过来，我要看下。”

  吴秘书愣了下，立刻答应，“好的，江总您稍等。”

  吴秘书大概花了半个小时才把所有人的档案拿到手，刚推开门进入江易的办公室，他就伸出手迫不及待地要接过。

  吴秘书暗暗吃惊了一下。

  很少在江易的脸上看到急切的表情，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要看全组的档案，难不成是内部要进行什么考核评比？

  她怎么没收到一点风声呢？

  吴秘书一脸困惑地走出江易的办公室，结果刚在座位上坐下，江易又打电话给她。

  “吴秘书，把档案拿回去吧，我看完了。”

  吴秘书瞪大了双眼。

  这么快？

  她立马又起身走去他的办公室，看到那一沓档案，忍不住问：“江总，这么快你就都看完了？”

  “嗯。”江易盯着电脑屏幕，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吴秘书什么也不敢问，立刻把档案拿走了。

  等她走出去，把门关上的时候，江易才抿了抿唇，脑海中浮现刚才看到的程斯念的档案。

  上面的居住地址果然是在对门。

  江易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乱敲，眉宇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

  没过几天，叶清扬也终于出院了。

  回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又重回到一副生龙活虎精神饱满的样貌，还被同事调侃不像是去做手术，倒像是去度假回来。

  他这次生病也在朋友圈广而告之，岳瑶一看到消息也立刻发了信息问候。

  又过了一周，岳瑶的生日到了。

  这些年来，岳瑶的生日都是跟家里人过的，今年因为程斯念回到京市，岳瑶一早就计划好，要程斯念陪她一起过。

  而叶清扬也在被邀请之列。

  岳瑶发了吃饭的餐厅地址，勒令所有人准点下班，不许迟到。

  叶清扬收到信息的时候，抬头想喊程斯念下班一起走，却发现她不在座位上。

  “程助理呢？”他问旁边的人。

  “好像跟采购部的汪总监开会去了。”

  会议室里，汪勇泉拿出被江易驳回的合同，一脸为难，“程助理，这个合同被江总驳回了，这会影响下一批原料采购，到时候可能会交不了货。”

  程斯念拿过来一看，是在宾城回来的飞机上她批注的那个合同。

  她沉声说道：“这个采购商的报价比上个年度高了20%，理由说是原材料成本上涨，但是我也做过市场调查，也拿过同行的报价。他们这个报价明显是不合理的，江总当然不会批。”

  汪勇泉眼神一转，笑了下，“程助理，这公司谁不知道江总批合同只是点个鼠标，真正决定权其实在你手上呢。”

  程斯念入职时间不多，但是做事风格早就传遍整个公司了，没人不知道江易对他手下的两个助理叶清扬和程斯念极其信任。

  许多决策表面上是江易做的，其实背后都是两个助理把关之后才提交上去的。

  换言之，他们两个人的意见是可以直接影响江易的决策。

  程斯念闻言笑了下，也不跟他兜圈子，“我也觉得这个合同价不合理。”

  汪勇泉故作为难，“可是东盛这家供应商也是我们合作多年的大供应商了，这价格嘛，市场都有正常浮动，也不能说不合理。如果下个年度不合作的话，可能会影响我们的生产，到时候影响供货，其他部门追责下来也很麻烦。”

  程斯念睨了他一眼，汪勇泉长得精瘦，一双眼睛虽小，但透着精明和算计。

  公司内部一直私下有流言，说他跟供应商私下关系很亲密，甚至还收受回扣。

  采购部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吗？

  见他拿话吓唬他，程斯念不置可否，“汪总监，我也是为了维护公司利益，按公司流程办事而已。要不就让东盛降回跟现在的价格一样，不然就换供应商吧。”

  汪勇泉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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