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走开！别拦着我们办事。”保安队长面红耳赤的，很凶。

  “这是我的店，你们不能擅自动它。”季母长的比较矮，站着只到保安队长胸口，有着这层身高差，季母不敢讲话太大声，却也据理力争。

  “什么擅自？这是公事公办！你的店影响商场美观了，就是应该全部收走！”

  “难道林哥没给你打过招呼吗？”季母问。

  这保安队长是刚来的，之前的老队长姓林，是只鬼精鬼精的老土松。早在一周前老土松就放出消息说自己要退休了，马上就要换一个保安队长来管理，并且有意无意地向商贩说这保安队长很严苛。季母怕被为难，于是提了几袋水果和一条烟去犒劳老土松，希望他能在下一任保安队长面前美言几句。

  老土松当然是笑着收了礼，拍着胸脯说会帮季母的，可他最终却没有说，他和那新队长又不认识，难道要他为了季母买东西去贿赂新队长？开什么国际玩笑。反正他退休了要去儿子那里养老，就算季母知道了这事又能怎么样呢？她又找不到他。他对于其他来的商贩也是同样的做法，表面上答应，暗地里却在准备跑路。

  对于他这种活了这么久的人精来说，脸面什么的都不重要了，被骂又不会掉块肉，与其做好人，还不如临走前再薅一块肉实在。

  这新队长刚上任，免不得杀鸡敬候，向商贩，队员展示一下自己的“铁手腕”，好巧不巧，季母就是这只被杀的鸡。

  “什么林哥？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不行！影响了商场其他店铺的营业你负责？”保安队长吵吵嚷嚷的。

  “那我把这些东西带走，你们别收了，我不在这卖了就是。”季母双手抓紧。

  “不行，这里我说了算！你上一边待着去。”保安队长竭力维护自己的权力，这时的他死板得像块木头，仿佛这样做能体现他的铁面无私。

  人一旦有了丝毫权力就会在权力允许的范围内最大限度地为难他人。

  “你们这是仗势欺人！”

  “诶对，我们就是仗势欺人，咋的？现在谁不知道这座商场归我们蔚大哥管？”墙头草已然出现了，“我劝你啊，说话别这么难听，你的货又不是拿不回来了，你啊，今天下午五点，来商场杂物间。”

  “对啊，你这个不到位……”另一名保安用手比了个比心的样子，大拇指和食指快速摩擦，“我们也很难办啊。”

  “你……！”季母哪能不懂他们的意思，无非就是要钱呗，说的为商场着想无非就是些冠冕堂皇的屁话，这里又不是什么国际大都市，一个小县城的商场哪来的那么多规矩，只要不违法，想怎么卖都行。

  “切，不愿意也没事。”保安队长蔚大哥又让众位保安加快了速度。明摆着告诉季母，不花钱货就回不来了。

  “……行，我会去的。”季母呕着口气点了点头，她也只能这么做了。和季父私奔，在这人生地不熟，他俩没有任何靠山，有气也只能忍着。

  “诶，你这就对了嘛。”蔚大哥朝季母带来的大黑色塑料袋走去。

  “你想干什么？”季母抢先一步抓住了袋子。

  “你这不也是货吗？”蔚大哥毫不在意地微笑着，“是货我就得先带走。”

  “你别太得寸进尺了。”季母咬着牙，而站在旁边的季遇礼早已怒红了双眼，他扫视着整片环境，他得找个法子让这“包青天”也不好过。

  “我就是得尺进丈了你又能怎么样，嗯？”蔚大哥走到季母身前，用一根手指一下一下狠戳季母的肩膀，“你，又，能，怎，么，样！”

  季母低着头不作声，像是想到了什么，最终叹了口气，松开了手，任由他们把自己辛苦背来的衣服带走。

  突然，挂衣服的架子倒了，咚的一声好巧不巧砸中蔚大哥的头。

  这自然是季遇礼搞的鬼，他顺着那些保安用劲，几个保安使力大了些，就把这衣架弄倒了。所谓衣架是季母外加在墙上的一个铁丝网，上面挂着数不清的S形挂钩用来挂衣服，只要使力大了就会倒，平常只有季母一个人用劲，况且取衣服挂衣服用不了多少力，她又小心翼翼不碰着，很安全。现如今这么多人同时使劲，怕是再结实的东西都会坏掉，更别说还有季遇礼在暗中作怪了。

  “哪个王八蛋？不会小心点吗？！”蔚大哥捂着头痛呼，他的头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妈的……”

  季母想笑，但现在还在他面前，不好笑出声来，于是她转身向商场外走去，反正这里的货都被扣了下来，她再留在这也没用了。

  出了商场，她又不想笑了，那一瞬间的喜悦抵不过内心的忧愁，现实是她要买礼送钱。

  “唉……”季母又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斥着疲惫。

  他去了最近的一家水果店，买了一袋苹果一袋梨，又去最近的一家便利店买了一条烟，烟买的贵一些，两百一条。

  到了付钱的时候，季母打开挎包，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妖风，季母又一个失神，挎包里的钱都飞了出去！

  季母连忙去追，好在这风只吹了一会儿就停了，可这依然把钱吹的满大街都是。

  季母一个人一下子没法完全捡完，那水果店和便利店的老板娘也是好人，一个帮季母看着钱不让别人捡走，一个帮季母捡钱。

  季母此时就像是一个饿了很久的人突然看到了美味的佳肴，整个人扑在地上，像是一只青蛙跳着跑去捡钱。

  这场面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才两分钟不到。

  老板娘把钱还给了季母，季母清点了下身上的钱，三百四十六点八毛三，一分不少，她突然绷不住脸，泪水一下子就涌现。

  “谢谢，谢谢！谢谢你们！”她重复地鞠躬，用尽全身力气九十度鞠躬，连手里的钱都被揉皱。

  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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