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帝星飘摇荧惑高

        “顺带捎个皇位回来。”平静温柔的话语之间，带着吓人的内容。

        可能从古至今，没有人会这样来形容争位。

        小九和十三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太宗文皇帝之死的真相他们已然隐约知晓。

        看着师尊带着人远去的身影，小九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而十三向着杨清源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揖。

        ——

        “开城门！”负责镇守神都内城城门的宁威将军已经被人拿下，现在执掌城防的是城门校尉李铎，他是天策军天枪营出身。

        御林军在神都之中，驻有兵马七万，剩余的兵马都驻扎在城外。

        当然即便是七万人也不是个小数目，这些人马驻扎操练，都需要极大的场地，其军营自然不适合安排在内城之中。

        城门开启之后，杨清源带着一种将校亲兵，策马而出，直向神都外城东北的御林军大营而去。

        来到城门之外，原本负责策应的人，已经打开了御林军神都大营的营门。

        “什么人？！”

        几个原本长林军的士卒看见杨清源的带人在夜间闯入大营，立刻开口呵斥道。

        但没等他们多说，早就准备好了的天策军、晋阳军的旧部就已经将他们拿下。

        杨清源一行人一路畅行无阻，来到了御林军的中央帅帐。

        “杨侯，这里就是御林军的帅帐，前面就是点将台。”

        杨清源带兵，从来没有穿过铠甲，总是穿便服或是劲装。

        不着一甲，打遍天下。

        “擂鼓！聚将！”

        不等一旁的亲兵击鼓，平阳女侯曹雪阳便快步上前接过了鼓槌。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鼓声在御林军大营之中回响。

        军中校尉之上的中高级军官都纷纷从睡梦之中醒来。

        当然其中也包括，新任御林军大都督，方长明。

        原本的御林军京营是由旧武勋集团控制的，御林军大都督也旧武勋集团的人。

        但是在土木堡一战之中，龙武军和御林军两大精锐几乎全军覆没。

        其残部也被于延益收拢，和荆州备操军、楚州备蛮军一起整编为晋阳军。

        导致后来的御林军，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对于朱瞻坤来说，这是不能算是一件坏事。

        好消息是旧武勋集团在京营的势力被扫除一空，坏消息是以御林军为主力的京营，没了……

        所以才有了后来，朱瞻坤调边军充实京城御林军的动作。先后从天策军、晋阳军以及各地的备操军中，抽调兵马，充实御林军战力。

        但晋阳军为于延益一手建立，朱瞻坤又忌惮其威望，只能从天策军中调兵，再以备操军补充天策军的空缺兵马。

        随后朱瞻坤又来了一手明升暗降，将曹雪阳一干高级将领全部调走，由自己的心腹之人，接任御林军的高层。

        应该说，他这一套操作，问题不大。若是再过个两三年，这支新建的御林军就会被他彻底掌控，不过不是现在。

        御林军的中低级将校依旧是原天策军、晋阳军的旧部为主，这也是杨清源敢直接动兵的底气。

        要知道，中低层将校的支持，才是彻底掌控一支军队的关键。

        蓝星，就是靠着支部建在连队上，在完成了对于人民军队的掌控。

        随着聚将鼓的响起，御林军大都督也被惊醒。

        “怎么回事？！为什么有鼓声？！”方长明虽然没上过几次战场，但毕竟是带兵多年的人，一个翻身就握住了床边的佩剑。

        方长明的亲兵此时也是一脸茫然。

        “回大都督，我等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这聚将鼓突然想响起。”

        方长明立刻起身穿戴整齐，夜间突然有人擂鼓聚将。

        不是作乱，就是平叛。

        但可以肯定，神都城内定然剧变。

        方长明立刻收拾行装，穿戴好平日的仪甲，提着佩刀，带着亲兵向着中央帅帐赶去。

        “何人擅自在此击鼓？”

        方长明一进帅帐就气势汹汹地开口问道。

        不管是什么情况，方长明都选择要先声夺人。

        若是有人兵变，他自然要阻止对方，气势上决不能弱。

        若是有人奉命前来调兵，他固然不能抗命，但也要彰显自己的地位。这种未经通传就擅自擂鼓聚将的行为太恶劣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但当方长明看清楚帅帐之中主座上之人的时候，愣在了原地。

        大周的军中，没有一个人可以轻视主帅位置上的人，即便是神武军大都督唐圣叹和天策军大都督李承恩，也需要对这个人保持必要的尊重。

        “杨侯虽然是国之柱石，但深夜擅闯军营，窃居本都督的帅位之上，似乎有所不妥吧！”

        方长明固然是佩服杨清源的，但是也不会忘了自己的立场。

        他没有足够的军功，也没有惊人的背景，能够做到御林军都督，全靠朱瞻坤的信任。

        杨清源看着气势汹汹地方长明，微微一笑，“方都督，若是有人调动兵马，私用军械，劫杀朝廷命官，那该当何罪呢？！”

        方长明闻言瞳孔微微一缩，旁人不知道杨清源说的是什么事情，他却再清楚不过了。

        周明生案之中，方长明奉命调一对心腹精锐兵马，以神机弩和天机弩在道路之上劫杀杨清源的。

        当然，结局自然是失败了，不然杨清源也不会坐在这里。

        当杨清源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方长明才意识到，自己和杨清源之间不仅仅是立场不同，还有私人恩怨。

        “是我将你拿下，接受审查，还是打你一顿，在接受审查？！”

        方长明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他虽然初入元化之境，但却不是杨清源的对手。

        御林军有没有洞玄境的高手？有！或者说，曾经有！

        天子六军除了长林军中仅有一个洞玄境之外，剩余五军，都有至少两个洞玄境的武者。

        毕竟是对外征战的大军，怎么可能没有镇军的高端战力？！

        镇军将军这个职位，就是专门为五大主力中的最强高手设置的。

        比如原来天策军的镇军将军，就是天策军的第一高手，天枪杨宁。

        御林军中原本也有两个洞玄境，但是在土木堡乃至后续的大战之中，御林军、龙武军的洞玄境高手都已经以身殉国了。

        朱瞻坤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他也不是没有准备的，比如说现在跟在方长明背后的人。

        如果说什么人能真正令朱瞻坤放心的用，那一定是金世遗天山一系的高手。

        因为孟芸华和谷之华的关系，金世遗是朱瞻坤嫡亲的姨父。

        再加上金世遗骨子里偏激乖戾护短的性格，以及朱瞻坤的忽悠，天山一系的高手俨然成了太子朱瞻坤手里最得心应手的一支力量。

        而天山一系也是了不起，虽然金世遗归隐于东海，但是门下的高手如云。

        金世遗不仅仅自己功入法天象地，他的弟子和儿子也是洞玄境的剑客。

        此刻方长明身后的站着的，就是金世遗的弟子，江海天。

        江海天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内功便已然惊世骇俗，又服用了武林之中难得一见的宝物，天心石。又机缘巧合之下得马萨儿国传国之宝《龙力秘藏》的内功心法。

        一身的内功已然到了一个很惊人的地步。

        马萨儿国虽然不是大国，但也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其镇国之宝《龙力秘藏》的威力自然不须过多赘述。

        天心石乃是产于昆仑山绝顶星宿海的稀有宝石，于昆仑绝顶，吸天地之灵气，纳日月之精华，服之可洗练周身、拓宽经脉，使得内力大增。亦可作药物使用，其药性极热，可克制寒毒。

        这种宝石的形状、颜色和普通石子无甚分别，故极难寻觅。

        多重奇遇集于一身，才有了江海天如今洞玄境的修为。

        以际遇论，江海天和杨清源的小徒孙张无忌还是挺像的，意外获得了神功宝物，还有着类似的桃花运。

        虽然江海天不善琴棋书画，也不会吟诗作对，几乎没有什么风雅之举，但是江海天却得到了谷中莲、华云碧、欧阳婉、云璧四人的倾心。

        就连性格和张无忌如出一辙，心地纯良、忠厚老实到好骗的程度，但学武功方面却很聪明。

        但也因为是这样的性格，所以让他被朱瞻坤所掌控。

        在杨清源打量江海天的时候，江海天也在打量杨清源。

        朱瞻坤对于杨清源的定位，是佞臣也是能臣。

        说假话的时候，往往九真之中掺一假，这样会让人更难分辨其真实性。

        对于杨清源、于延益的功绩，朱瞻坤从来没有否认过。

        这些功绩，也不是靠他的话可以抹杀的。

        但是朱瞻坤却在他们的行为上做了许多的假设。

        晋阳之战，于延益虽然是救了大周，但是他的行为目的是不纯的，在晋阳之战中，于延益牢牢控制住了大周新军——晋阳军的军权，还提拔了不少的所谓的“心腹”。

        这一切没有证据，全是诛心之心，但只要起了疑心，这种怀疑便不会停下来，待到人们再仔细观察被污蔑者的行为时，总会觉得他别有用心。

        对待杨清源，朱瞻坤也是如法炮制。

        最终在天山一脉的心中，塑造出了一个文武双全，但是野心勃勃，欲扶十三上位，位尊帝师，摄天下之权的权臣形象。

        这个形象无疑是塑造得很成功，至少天山一脉信了。

        不过骨子的正义感和纯良还是让江海天动了劝杨清源“改邪归正”的念头。

        “杨侯爷，你少年英才，又何为要走上歧路呢？！这富贵权势就真的如此迷人之眼吗？！”

        杨清源没有说话，有的时候，政治就是没有绝对的对错，伱的改革在使得部分人获利的时候，确实也会使得部分人损失利益。

        获利者自然视你为清正典范，但是利益受损者，会恨不得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面对江海天的问题，杨清源没有回答，他没有时间用嘴炮来说服一个单纯但执拗的人。

        “剑寒，他就交给你了！”

        回答杨清源的，是残雪出鞘的声音。

        剑光如雪，斩闻霜声。

        只是旁人眼中简简单单的一斩，在江海天的眼中却丝毫有着无穷无尽的变化和后招。

        只是一剑，江海天就知道，单论剑道造诣，叶剑寒的修为还在他之上。

        大理寺镇狱司主叶剑寒，这些年在江湖之上也是声名远扬的。

        最大的战果，就是千里追杀后金第一高手“天剑客”南宫灭。

        南宫灭虽然年事已高，而且身负重伤，但依旧是后金名义上的第一高手。

        叶剑寒千里追杀，将其斩杀在大周国境之内，足以让他声名远播。

        甚至有江湖传言，天机楼再排剑诗之时，叶剑寒很可能登榜。

        面对叶剑寒的这一剑，江海天的剑也出鞘了。

        剑名裁云，乃是大魔头乔北溟采深海的稀有金属所炼而成，轻如蝉翼，锋利无比。

        乃是乔北溟在火山岛所遗留的“三宝”之一，其余为一件薄如蝉翼的软玉甲，可以抵御凡间的宝刀宝剑，化解内力真元。也就是百损道人上武当山偷袭张无忌时穿的那件。

        不过可惜的是，张老道震怒之下，一拳将其轰碎了，不过百损道人也因此第二次从张三丰手上逃得性命。

        还有一宝，乃是一张寒玉打造的弓箭，弓身以北海的不化玄冰之中所孕育出的寒玉为身雕琢而出，弓弦以北极冰蚕之丝编织后流传江湖之后被天策军宣威将军曹雪阳所得，赠给了现在帅位上的那个“乱臣贼子”，还在与后金的战争之中，大放异彩。

        这裁云剑原本是金世遗的佩剑之一，在金世遗武功大成，法天象地之后，他便将自己两柄佩剑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和徒弟。

        拐剑传给了金逐流，而裁云剑则是由江海天执掌。

        天山派镇派绝技，大须弥剑式，流转而出。

        取义能以芥子之地藏须弥之威，乃是天山剑法之中最厉害的防守剑法，攻守合一，变化繁复，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无懈可击。

        就在两人交手之时，杨清源突然起身，“要打出去打！”说完便是一掌派出。

        降龙神掌，震惊百里。

        沛然刚猛的掌力自杨清源的手中发出，直取江海天。

        震惊百里的掌力延绵不断，若是在郭靖手里足以轰出百丈不绝。

        杨清源在降龙掌上的造诣自然是不如郭靖，但是也足以将江海天逼出中军帅帐。

        果不其然，面对杨清源的掌力，江海天以大须弥掌应当，虽然挡下了这一击，但是掌力余波也将大帐附近的江海天直接轰出了大帐。

        叶剑寒的战斗天赋世间少有，第一时间便追了上去，占得了先机，将江海天牢牢地拦在了中军帅帐之外。

        两人的双剑交击之声传入大帐之中，让方长明愈加的心焦。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大半夜有人打起来了！”御林军的监军太监也来到了大帐之中。

        他是西厂的人，是朱瞻坤和雨化田的亲信，为非作歹惯了，但是对雨化田忠心耿耿，便让他奉命在此监军。

        此人一出现，杨清源都没有说动手，一旁的柳望舒便身影一幻，太阿剑锋掠过了此人的脖颈之间。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

        御林军中，被朱瞻坤提拔的高层将领各个面色不虞，甚至有个别酒囊饭袋，瑟瑟发抖。

        其中御林军的副统领吕毅之愤怒地质问道：“杨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楚王和魏王的亲舅舅，但是却在朱瞻坤登基之后，第一时间投靠了朱瞻坤。

        不论别的，单就这个为人，还是很让杨清源不齿的。

        看着帅帐之中，站起的诸将，杨清源微微一笑，“诸位都坐下来吧！此事和你们无关。今晚，清君侧、扶魏王！”

        听到这句话，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御林军副统领吕毅之突然态度大变。

        不管怎么讲，他都是魏王的舅舅，杨清源要是想要扶魏王上位，于他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他是外戚，太后的胞弟，投靠朱瞻坤不过是权宜之计，到时候魏王登基一样会启用他。

        一念及此，吕毅之便环视四周开口说道，“众将且安！杨侯为大理寺卿，素有公正贤德之名，必然不会行悖逆之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而吕毅之就是俊杰中的俊杰。临阵倒戈，没有一点点的心理压力。

        吕毅之是御林军原本的副统领，这些高层将领也有近四成是他的旧部，再加上一些中间派，让原本想要反抗的朱瞻坤一系立时变得势单力薄了起来。

        在吕毅之的配合之下，很快就控制了帅帐的局面，并有曹雪阳、秦颐岩等，代替了众将的职务。

        杨清源满满地点了点头，真好骗！但也确实真好用！

        夜色中，神都城防大营的驻地内，匆匆的脚步声不断地响起。然后汇聚往校场。

        这么大的动静，驻地内的各营兵马自然是震动，但很快就从中央帅帐传来命令：不必惊慌，集合夜操。

        于是，各军的骚动在疑惑中慢慢地平息下去。

        杨清源来到了校场之上，校场周边，点燃着火把。烈火熊熊！面南的点将台上，杨清源身姿挺拔如松，平静地看着不断汇聚的御林军！

        待到大军集合完毕之后，杨清源上前一步。“许久未见，诸君安好否！”

        随后众军之声，响彻云霄。

        “参见杨侯！”

        军心所向！

        这便是大周军方第一人，武乡侯杨清源的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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