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班主任十几年了，带过的班级从来都是普通班第一名，你们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前几天还听主任说你们晚自习闹开锅了是吧！”

  底下人跟鹌鹑似的，脑袋贼低，正对着讲台桌第一排的男生抹了把脸上的口水。

  好好一节语文课，前十五分钟都在疯狂输出，老邢以“陈景元你再迟到就别来了”结束。

  “好，接下来我讲下试卷。”

  课间，林家旺从窗户探进来，他问：“阿妙，看见阿元了吗？”

  郑妙谊转身朝最后一排看去，发现人不在。

  “没看见，是不是去上厕所了。”

  林家旺抓抓脑袋，“手机还在桌洞里呢，阿元从来都手机不离身的。”

  他笑着说：“那我先回去，下节课再来找他。”

  英语老师一进教室就发现少了人，问班长，班长说不知道。

  “那先把名字记下来，等下和班主任说。”英语老师理了理大衣，“我们开始上课。”

  期间郑妙谊转头看了一眼，陈景元还没有回来。

  下课后郑妙谊去问曹鹏，他们都不知道陈景元去哪里了。

  下一节是体育课，甄愿上完厕所她们一起下楼，她有想过要不要打电话给沈淑慧。

  可说不定他只是逃课出去玩了呢，算了。

  果然，体育老师点名的时候陈景元仍然不在。

  陈景元在校运会上一举成名，篮球又打得好，体育老师挺欣赏这个学生的，便说：“名字就先不记上去了，体育委员，让陈景元下节课上课前来找我。”

  “好。”

  自由活动的时候，郑妙谊听见几个女生在讨论陈景元，老邢警告后他有遵纪守法一段时间，没想到又重蹈覆辙。

  郑妙谊回班上做题了，甄愿和曹云珊她们打羽毛球，她一个人回班上。

  这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坐在位置上了，班长也在，他隔着好几排位置问她：“你知道陈景元去哪了吗？”

  郑妙谊摇头。

  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大家都问她陈景元的踪迹，好像他们很熟。

  教室里很安静，安静到只有翻书的声音，突然门砰的一声响起，林家旺急匆匆跑进来，拽着郑妙谊往外跑。

  “快点，不然阿元出事了。”

  原本要挣脱的手放下，郑妙谊问道：“陈景元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打架吧，我听人说看见他带刀了。”林家旺神情紧张，“阿灿不在，我怕他没有分寸。”

  郑妙谊：“那我们快走吧。”

  陈景元去了校外，这个时间点如果没有请假条是出不去的，林家旺带着他到了监控盲区，这一块儿经常有学生翻墙出去，铁丝网已经破破烂烂了。

  “爬。”林家旺指着墙道。

  郑妙谊有些无措，她没有翻过墙，林家旺心急如焚，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蹲下，“你踩在我肩膀上，我帮你。”

  “好。”

  两人迅速翻墙出校门，双脚踩在地面上时，郑妙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居然翻墙逃课了。

  “我听说他们应该去了老街的方向，我们过去找找。”

  一直不断地奔跑，嗓子都快冒烟了，但郑妙谊不能停下，如果陈景元出什么事，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淑慧，和拿的那些钱。

  ……

  少年挺拔的背影出现在狭窄的小巷子里，郑妙谊瞳孔收缩，脱口而出：“陈景元！”

  他手执棒球棍，眼神冷冷地扫过面前蹲着的几个垃圾，身后有人叫他，这才回头，看见郑妙谊的一瞬间，握着棒球棍的手收紧。

  林家旺抓着他的胳膊，神经质地大叫：“刀呢！刀呢！”

  “刀你妈呢。”陈景元被郑妙谊盯得心烦意乱，甩开林家旺，“对着这几个渣宰需要刀吗？”

  呼吸还是不畅，郑妙谊弯着腰捂着肚子，却和皮青脸肿的男生对视，他大叫一声，好像受了刺激，哭喊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其他几个也叫了起来，“原谅我们吧，我们再也不说了。”

  郑妙谊有些摸不着头脑，林家旺一问才知道，原来关于她父母去世的消息是这几个人传的。

  中间被打得最惨的男生叫方守信，他是隔壁村子的，姐姐恰好嫁在郑妙谊村里，听人聊天的时候得知了郑妙谊的身世。

  完美无缺的大美女学霸却有这样可怜的身世，应该很多人都想知道吧，出于这种心态，他和宿舍几个同学一起编辑了一篇长文发到网上，火了。

  没想到的是，底下还有匿名留言，说郑妙谊是连饮料都买不起的穷鬼，更加坐实小作文。

  陈景元从来不逛贴吧论坛，是林家旺告诉他的。

  林家旺女朋友出于好奇心，问他郑妙谊的爸妈是不是真的死了，两人当场分手。

  林家旺上网和网友对喷两小时，等他反应过来发现找不到陈景元了。

  陈景元踹了踹地上瑟瑟发抖的男生，“回去把东西删了，然后公开道歉，要是我还能看见这件事相关的消息，不管是不是你们发的，见一次打一次。”

  “好好好，你放心，我们一定删。”

  陈景元眼神冰冷，“滚吧。”

  心脏在剧烈跳动，和奔跑时的律动不太一样，它可以穿过身体，在耳膜处鼓动，郑妙谊没想到陈景元会为自己出头。

  棒球棍随意扔在地上，陈景元走过来，面无表情道：“别误会，只是看不惯有人欺负我们的村的。”

  郑妙谊回到学校，刚好赶上集合，老师点了名宣布下课。

  陈景元也回来了，逃了两节课，班长和体育委员同时找他，他神情阴沉，看起来就不好惹，让他去找老师的话跟放屁一样，压根不理。

  掏出手机一看，小作文已经删掉了，几个人也道歉了，关掉屏幕，把手机扔进桌洞，陈景元抓着头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为什么一听见有人伤害她，就立马打电话叫朋友把发文的人找出来，明明她也不会领情。

  “叮铃铃叮铃铃……”

  下课了，郑妙谊跟甄愿要了一个创可贴，走到最后一排。

  陈景元睡着了，右脸贴着手臂，闭着眼睛看他的睫毛好长，嘴唇紧抿，像个倔强的小孩，偏偏颧骨处有一小块擦伤，有些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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