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老宅。

  午后，老顾家的一众重孙斗志昂扬地回到了家。

  从三岁小儿到半大小子，个个神情激动，叽叽喳喳，争先恐后地在兄弟姐妹们面前炫耀自己的战绩。

  “我划破了顾青苗和小哑巴的脸！让她们变成了全村最丑的女人！”

  “我也划了她们的脸，还扇了她们嘴巴！顾青苗和小哑巴疼得眼泪直流！”

  “我踹了顾青松的裤裆！顾青松的鸟肯定不顶用了！啊哈哈……”

  “我也踹了顾青苗的裤裆，还抓了她头发，掐了她！”

  “我掰断了小哑巴的手指！”

  “我差点拧掉顾青松的耳朵，撕烂了他的嘴！让他以后再也不能说话！”

  ……

  每个孩子的脸上都带着打了胜仗的兴奋。

  他们身上沾了不少血迹。

  但那些血都不是他们的。

  得知重孙（孙子）们把四房家的三个小杂种狠狠教训了一番，还踩烂了他们数千块土坯，刘大麦和大房、三房都非常高兴。

  十一岁的顾明香是大房顾德长子顾凌云的大女儿。

  她曾经听村里妇人们议论，说顾家的女眷们都遗传了顾广之的好相貌，其中四房的三个闺女长得最好看，第一好看的是顾青槐，然后是顾青苗……

  她当时就非常气愤，明明她才是顾家最好看的，太奶奶都说了，她以后肯定要嫁给富贵公子的。

  顾青槐虽然是她堂姑，但她是个克死男人的臭寡妇，再也没有男人肯要她，而且，她现在又黑又瘦，算个什么东西！

  还有顾青苗，她才五岁，又是一副穷酸相，哪有她顾明香长得好看！

  所以，这次太奶奶、爷奶和爹娘让他们这些小孩子去四爷爷家闹事，她就用碎瓷片狠狠划破了顾青苗和小哑巴的脸，让她们都变成了丑八怪！

  不过，想到顾青苗和小哑巴满脸是血的样子，她又有些害怕，因为顾青槐那个老寡妇自从回娘家后，就变得很凶悍，她怕顾青槐报复。

  顾明香越想越害怕，身体都止不住轻颤，她看向三房余氏，担忧道：“三奶奶，我们今天把四爷爷家那几个小杂种欺负狠了，顾青槐不会找我们算账吧？”

  余氏不屑地轻笑：“算什么账？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小孩子打架，大人要是参与了，理亏的可是他们。就算他们去报官，官府也不会追究。”

  “可……要是他们真的来找我们报仇呢?”十岁的顾明鑫也有点担心。

  “找我们报仇？那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我们大房和三房加起来二十多口人，就凭他家那几个残兵败将，也敢对付我们？他们来一个老子打一个，来一双老子打一双！”顾明杰不屑地冷嗤。

  他是顾德的大孙子，顾凌云的大儿子，顾明香的亲哥哥，也是重孙中年龄最大的，今年已经13岁，正是“舍我其谁”的猖狂年纪。

  爷奶说要让四房断子绝孙，所以他今天狠狠踢了顾青松的小雀雀。

  反正大堂叔顾青山已经坏了命根子，顾青松要是也废了，四房不就断子绝孙了吗？

  太奶奶和奶奶都说，四房家断子绝孙，那些赔钱货都不顶用，以后四房的房子、财产、田地都是他的！

  他已经13岁，跟着村里的青年们混，也懂得了一些人事，想起顾青松长大不能做男人，他就幸灾乐祸。

  刘圈叉摸着顾明杰的脑袋，满脸欣慰：“哎哟哟，你们都看看，还是我大孙子厉害！老四家那几个小杂种哪里比得上我大孙子？我大孙子一出马，就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嘎嘎嘎……”

  刘大麦也笑得合不拢嘴，“可不是么，我大太孙可是我们老顾家的希望，从小就有血性，胆子又大，以后老顾家可就靠他了”。

  顾凌云见娘和奶奶都夸赞了自己的大儿子，心里也十分自豪。

  顾明杰被奶奶和太奶奶当众表扬，胸中豪气冲天，对一众弟弟妹妹们高声道：“今天这一仗我们打得很爽，下次等顾老四家打好了土坯，我们再去踩烂它！他们一家破烂货都别想过上好日子！”

  说完，顾明杰忽然看向三房，不满道：“三爷爷，三奶奶，耀然堂叔，你们家顾奇星是个逃兵，胆小鬼！今天他躲起来了，没有参与我们的战斗！”

  顾瑞见顾明杰当众指责他大孙子，心里有些不满，“奇星他年龄还小，害怕也正常”。

  七岁的顾玉珍撇撇嘴道：“三爷爷，顾奇丽才三岁多，她都不害怕，顾奇星都五岁了，真是胆小鬼！”

  顾耀然瞪了一眼顾玉珍，蹲下身问顾奇星：“星儿，今天为啥不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去四爷爷家闹？”

  顾奇星瘪着小嘴，委屈不已，他揉揉眼睛，红着眼眶道：“爹，哥哥姐姐们为什么要去打青松堂叔和青苗堂姑？他们又没招惹我们。而且，前几天，青苗堂姑还给过我糖吃”。

  “好你个叛徒！竟敢吃顾老四家的糖！顾奇星！以后你别跟着老子混！你们所有人，都不准搭理顾奇星！谁和他玩，老子就揍谁！”顾明杰指着一众弟弟妹妹，红着脖子怒道。

  顾奇星哇地一声哭了。

  “哭哭哭！你还好意思哭！”刘大麦也恨恨地瞪着顾奇星，“吃里扒外的狗崽子！顾瑞，余氏，耀然、孔氏，今天，你们谁都不准给顾奇星吃饭！饿他几顿！”

  顾瑞和顾耀然夫妻沉着脸没说话，余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婆母教训得是”。

  顾广之见自家婆娘和儿子、儿媳把曾孙们教得不像个人样，长长叹了一口气，走到顾奇星身边，慈爱道：“星星，走，太爷爷带你出去玩”。

  顾奇星牵着顾广之的手，一抽一抽地哭着走了。

  顾奇星的娘孔氏不满地瞪了顾明杰一眼，转身进房，“啪”地关上了房门。

  “你们都记住了，以后谁都不准和顾奇星一起玩！”顾明杰大声喊道。

  他就是要让堂婶听到，谁让她刚才瞪他？

  他可是长房长孙长太孙，以后顾家的一切家产都是他的，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命令。

  “知道了！”弟弟妹妹们高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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