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桃娘都没吃上早饭。

  这会她饿得胃都痉挛了......

  旁边屋子也没声音传来。

  昨晚躺在旁边屋子的冯家人吵个不停。

  不是骂冯老头害了一家人，就是谁饿了或渴了，又或者尿了拉了要找娇娇......

  几乎闹了半宿，今天早上偶尔还能听到咒骂声。

  但此时此刻，没有声音了。

  太静了——

  让人害怕......

  桃娘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恐惧感。

  娇娇在哪？

  娇娇昨晚在不在？会不会已经弃她而去了？

  若娇娇也跑了，她该怎么办？

  再没有人给她做饭，帮她擦身。

  她会活生生饿死在这里的......

  那场面太可怕，眼泪瞬间汹涌而出......

  “呜呜......”

  桃娘哭了起来。

  她好恨啊——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

  为什么明珠不管她？

  为什么夏至也不管她？

  她是她们的亲娘啊——

  桃娘想喊人，也想破口大骂，试了半天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老天爷让她出生在一个极度贫困，重男轻女的家庭。

  小时候，她不想挨饿，不想跟两个姐姐一样像牲畜那样干活——

  所以，她讨好弟弟，讨好父母，她有什么错？

  她不过想活得稍微好一点而已......

  是两个姐姐太蠢了！

  她们太蠢才过得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后来，老天爷把那个跟盛家夫人都送到她面前。

  她才有机会调换明珠跟盛家的孩子......

  她没错！

  错的是老天爷，是这个世界！

  桃娘满腔愤懑，觉得世间不公......

  可能太激动没控制住尿意，直接尿在了身上......

  等娇娇回来时，桃娘已经哭晕过去了。

  娇娇收到盛敏敏给她的口信，让她不用精心照料桃娘跟冯家人，别死了就行。

  盛敏敏还让那人给她带来好大一张面额的银票，因此娇娇在外头美美地吃了顿午饭才回来。

  她先去了厨房生火熬粥，粥好之后故意弄散头发，搞得一脸狼狈这才端着白粥去了桃娘的屋子。

  进门便闻到一股尿骚味。

  娇娇心里冷笑，这桃娘跟冯家人恶事做尽，有如此下场罪有应得。

  此时桃娘也醒了，狼吞虎咽吃了碗白粥，吃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像是还想再吃三碗，又像嫌弃只有粥没有肉跟菜。

  娇娇直接装傻，道。

  “夫人，如今家里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又只有奴婢一人......

  “奴婢便在外头找了个洗碗的差事，日后白天奴婢要在外头做工，就不在家里了......”

  见桃娘急得不行，眼睛都快瞪出来，又道。

  “不过您放心，早上出门前奴婢会喂您吃饭，晚上也有，就是中午这一顿......

  “就辛苦您忍一忍了，奴婢一个人要养活您一家子，实在忙不过来......”

  “啊啊啊......”

  桃娘表情狰狞，似乎在表示反对的意见。

  娇娇长叹一口气，“夫人您别生气了，气坏身体奴婢没钱给您买药吃——”

  说完给桃娘擦了擦嘴角就走了，全程无视桃娘愤怒又焦急的目光。

  也无视桃娘一直往下半身看，想让娇娇帮自己换裤子擦身体的眼神......

  娇娇又去厨房把剩下的粥盛出来去看冯家人，冯家人正排成一排躺着呢。

  这一屋子人多尿也多，还有人拉了大的。

  人的排泄物混在一起发酵，那气味别提多刺鼻恶心了。

  娇娇一进来被屋里的味道熏得有些头晕，胃里刚吃过的食物在翻滚......

  而冯家人听到了动静，有人有气无力得骂她，有讨好的，还有人装可怜......

  娇娇哪有功夫听这些人废话，快速地给每人灌了一碗稀粥，逃也似地走了。

  出了屋子感觉身上也是一股怪味。

  她觉得，桃娘跟冯家人的惨状应该能让她真正的主子满意。

  *

  盛府，牡丹院静悄悄的。

  下人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生怕触怒了夫人。

  府里的下人，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事情的起因是今日四少爷带着面色苍白的软姨娘出了府，回来时两人脸色都铁青，还带了很多药......

  随后，四少爷罚了软姨娘身边的文燕。

  让两个婆子把文燕重打二十大板，打得血肉模糊。

  夫人听到消息气得一口饭也没吃，全让下人撤了——

  有下人猜测文燕是不是做了对不起软姨娘的事......

  还有人怀疑此事或许跟夫人有关，否则四少爷跟软姨娘之前为什么闹出不愉快？

  总之大家猜测颇多。

  水姨娘跟平常几乎极少露面的付姨娘都去探望软姨娘。

  两人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灯走到里屋，见软姨娘身边站了个嬷嬷，没看到文燕。

  两人对视一眼，就知道文燕被打并非谣言。

  她们眼底都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同在后宅讨生活，若软姨娘母子跟夫人真的闹翻，她们害怕日后软姨娘母子在府里的日子会很艰难......

  “付姐姐，阿水姐姐，多谢你们来看我，劳你们费心了......”

  软姨娘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

  水姨娘跟付姨娘说了些场面话，便有些欲言又止。

  软姨娘知道她们想问什么，在担心什么。

  但她和儿子跟夫人演的这场戏，

  越少人知道实情越好。

  因此她只能假装看不懂两人的眼神。

  没想到，付姨娘忽然问。

  “妹妹，你跟夫人之间......”

  软姨娘心中有一瞬间错愕，没想到向来不管闲事的付姐姐如此直接。

  但对方话既然问出口，想到她扮演的角色，不说两句“不敬”的话都有些反常了。

  因此，软姨娘故意冷下脸，道。

  “夫人是主母，我不过一个姨娘，生死都捏在夫人手里——”

  她这话落音，屋里其他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就是变相承认跟夫人闹翻了！

  “我看你病糊涂了，都开始说糊话了，以后可不能乱开玩笑......”

  水姨娘连忙尴笑着把话题岔开。

  又闲聊几句，几人便散了。

  府里的下人，很快都知道主母跟软姨娘母子关系降到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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