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宇的办公大楼里，周锡祥的名字总是与一丝不苟、严谨认真联系在一起。

  他总是以不苟言笑的面容示人，对待工作高度负责，然而待人却温和有礼，几乎从不见他发脾气。

  跟他一起共过事儿的人都知道，他说话的语气总是很平和，充满了对人的尊重，即使面对最棘手的问题，他也能保持冷静跟同事讨论解决方案。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信任周锡祥。

  然而，周锡祥之所以能让人心生敬畏，光凭温和谦逊却行不通，还有在关键时刻的杀伐果断，拔刀，则必定见血。

  他肯给人面子，却更看重里子。

  年度会议上，老成的心脏病发，并没有影响或是打断这场严肃的会议，周锡祥依旧沉着冷静地开完了整场会议。

  会议结束，李清文收到通知去办公室找他。

  周锡祥递给她一份名单：“从这几个人里，挑选一个能代替成俊辉的。”

  李清文刚才在茶水间，已经听说会议上的事情。银行的贪污腐败举不胜举，品质清廉仍然是华宇一项重要的考核标准。

  看一眼名单，李清文眸色暗了暗。

  她犹豫着，问道：“周总，我之前跟您说过转业务岗的事儿……”

  周锡祥抬眸：“决定好了吗，不再从事HR工作。”

  “是。如果能回到业务岗，还能继续待在华宇，那是最好的。”

  眼看着一个个的岗位空出来，周锡祥却从未考虑过让她上任，李清文心里不是滋味。

  周锡祥目光一沉，问她：“你是想替代成俊辉吗？”

  李清文：“如果大哥觉得合适，我会立刻着手换岗。”

  换岗的事儿她一年前就提起，也耽搁了一年，她不想明年继续等待。

  刚才她已经委婉地把话说得很明白，要是华宇实在没有适合她的位置，那她也得考虑放下一切，去外边看一看了。

  钱助理走进来，递给她一杯茶，李清文道了声谢。

  周锡祥揉了揉眉心，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最后目光平静地落在李清文身上，坦白道：“我不太希望你去其他分行。看明年总部这边哪个位置能空出来，你到时候就顶上。”

  能得到这样一句准话，李清文已经满意，她点点头，退了出去。

  刚出来，没走几步就撞见周永安，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业务组的同事。

  李清文面色平静地从他身旁走过。

  “等一下。”周永安叫她。

  然后转身让其他人先进去，走到李清文跟前：“没话跟我说吗？”

  李清文：“什么话？”

  周永安：“老吴不是说你想约我元旦去爬山？”

  李清文：“……”

  好啊，吴港生这是嫌她动作慢吗，还用他支招。

  李清文不自在道：“那，你去吗？”

  周永安高兴地很：“嗯，当然要去，你不知道我最喜欢爬山吗？我们几点出发，爬哪座。”

  她还真不知道他啥时候喜欢的爬山。

  还没有具体计划，李清文临时说道：“明早九点，去九溪山。”

  周永安欣慰地点了点头。

  晚上下班后，李清文拿着吴港生的票直接打车去了西郊体育馆。

  佟晓打电话约她跨年，扑了个空。

  “我现在去西郊的路上。”

  “你去跟那个男人跨年？”

  李清文：“没有啊，我去看演唱会的。”

  佟晓对演唱会倒是没什么兴趣：“这么难抢的票，你太幸运了吧！那要我去接你吗？散场后不好打车的，我从这边打车过去，把你顺回来。”

  李清文感动地一塌糊涂：“不用了，我看李星仔唱完就出来，应该能打到车。”

  “那行，我明天找你。”

  “我……明天约了人去爬山……”

  “啥，你有新朋友了？你不是最讨厌爬山了么！”

  “是周永安……”李清文选择坦白从宽，她立马解释自己演唱会门票的由来。

  这才躲过一劫，佟晓明白她对李星仔的执念，没怪她：“那行，我明天早上过来监督你们。”

  周永安下班后就去了霁月府，但不管他怎么按门铃，里头都没有人开门。

  密码已经被李清文改过，他进不去。

  只能给李清文打电话了。

  然而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李清文已经入场，周围嘈杂，她正在跟商贩交涉买应援棒，压根没注意到手机在响。

  她的位置在VIP区域，比坐在看台上的人离舞台近点儿，但目之所及，离舞台还是很远，并不能真切地看到舞台上的人。

  落座后，她打开手机才看到周永安的电话，于是在微信里给他回复：【什么事儿？我在外边】

  【你明天早上过来就行】

  【我先不说了，你有事儿留言，我看到再回复】

  最后一条还没发出去，周永安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在哪儿？”手机里，周永安看着嘈杂的现场，大脑瓜子发出大大的疑问。

  李清文照了照周围，声音大大地回他：“在体育馆。”

  周永安眉毛一挑，顿时醋味大发：“跟谁去的。”

  李清文：“一个人。”

  周永安：“这么棒的。还能一个人去看演唱会。”

  李清文：“……”

  “有意思吗？那种人挤人的地方，你跑那儿干什么，快出来，我在家陪你跨年，给你放烟花，来不来？”

  周永安照了照他脚下的烟花桶。

  现场已经在演奏新歌，全场嗨翻。

  李清文不想三心二意，三言两语结束通话。

  “你衣服穿那么少，冷不冷啊，你扛不住就回——”周永安的视频被无情掐断。

  舞台上，歌手动情演唱，李清文裹紧了衣服。

  旁边的人都是羽绒服打底，围巾帽子手套齐备，她刚才出来太匆忙了，今天穿的也少，身下一条直筒裤和高跟鞋，身上一件青灰色大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越来越深。

  体感温度越来越低，李清文不停地搓手，还是没抗住浑身冰冷。

  终于，几个小时过去，主持人开始说：

  “接下来要上场的这位歌手，他是乐队出身，曾经三次获得华语金曲奖，他个人发型专辑21张，连续三年蝉联酷狗年度收听观众榜榜首，获得亚洲2018MAMA最佳艺人奖，在全球举办演唱会场次超两百场，他……”

  他是李星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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