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乞年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够拥有这样的剑道锋芒。

    不是刻意勃发，也不是境界不够，力量不圆融，而是真正将每一寸筋肉，都衍生出锋芒。

    是以，在此刻的苏乞年眼中，这名蓝白长袍，气质如仙的中年人，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口惊世仙剑。

    这是一位剑仙，活在凡间的剑仙！

    “龙脉之地，是你们能随意进来的，打伤我的弟子，断人剑器，你们的胆子不小。”

    蓝白长袍的中年人开口了，他的目光如天剑，自苏乞年一行人身上扫过，虽然未曾释放气机，但只是目光，就令得一干皇族子弟和皇家书院弟子心神颤栗，几乎站立不稳，要跌坐在地。

    太锋锐了！

    “剑仙师弟，好久不见。”

    这时，一道如清风般的声音响起，苏乞年等人浑身一轻，那股无形的锋芒压抑顿时烟消云散。

    什么！

    他们并不震惊于那位道祖的手段，也知道是那位道祖出声替他们解围，化解压力，他们震惊的是那位道祖的称呼。

    剑仙！

    若说在大汉立国之前，有哪一位被称为剑仙的，唯有那一位蜀山派的开山祖师。

    甚至在后世，有剑神、剑魔、剑儒、剑佛。乃至是天命剑圣，也只有一个剑仙。

    剑仙望月！

    一个成道天命于黑暗岁月中期的剑道祖师。此前，虽然亦有剑道高手。但以这一位成就最高，开创出前无古人的驭剑，乃至是御剑之术。

    这是一个仅次于后世被人族誉为三圣的大人物，剑仙之名，响彻黑暗岁月，曾有御剑万里斩妖皇的史记流传，其剑道修为，可震九天十地。

    只是，唯一令苏乞年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剑仙，居然是老子的师弟。

    但再仔细思量，蜀山派也属道家，那么也能够解释得通了。

    “你也在这里。”

    蓝白长袍的剑仙挑眉，看一眼骑着青牛的李耳，眼中露出几分凌厉之色，道：“师兄创道，想来也成了十之八九，师弟来请教一二。”

    不好！

    这一下。苏乞年就心中一跳，看来这两位师兄弟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想象中的好。

    青牛背上，老人摇摇头。他语气温和，也带着几分惋惜，道：“道可道。非常道，老夫苦心孤诣十余载。也只得半部《道德经》，何来十之八九。师弟你凝剑心、定剑域，已有传说仙神之象，若是可以放下执念，这人皇之后第二圣，当有几分把握。”

    顿了顿，老人深吸一口气，又道：“而今人皇战死北海，妖族铁蹄降临大地，我等未曾入北海一战，不能辜负人皇重托，这武道香火，当永世延绵，直到完善修行之路，推行天下，令我人族全民皆武，驱逐妖孽，还我河山。”

    剑仙沉默，片刻后开口：“一剑，我只出一剑。”

    青牛背上，老子摇摇头，露出几分无奈之色，道：“你又是何苦。”

    “苦非苦，道非道，剑是剑！”

    蓝白长袍的剑仙眸子很亮，眼中似有日月星辰转动，仔细看，根本不是日月星辰，而是剑气锋芒，勾勒出日月星辰之象。

    这种剑道境界匪夷所思，甚至苏乞年凭借着精神意志的敏锐，洞悉虚妄，照见本源，捕捉到丝丝缕缕的本源气息。

    非五行阴阳，而是纯粹的剑道气息。

    剑道本源？

    苏乞年心中一惊，生出这样的念头，兵刃之道也是天地本源之一？

    似乎最初，兵刃是被创造出来，用于厮杀的，这样由后天生灵创造的事物，也在天地之间存在着同样的本源？

    苏乞年有些想不通，在后世被熟知的五行阴阳七大本源，并无剑道本源流传于世，或是他孤陋寡闻，或是这其中，存在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至少而今，苏乞年已经可以肯定，除了五行阴阳这七大类本源之外，天地之间还存在着诸多本源，如时间、空间，如他领悟的光明本源，蛟龙兽掌握的风道本源等等，修行之路无穷尽，依然存在着无穷的奥秘，需要人们不断前行探索。

    “出剑吧。”老子骑着青牛，并没有下来的打算。

    剑仙点头，不过随即一道目光就落到苏乞年身上，淡淡道：“年轻人修为不错，领悟的本源也有点意思，不过你伤了我的弟子，身为长辈，他们技不如人，我不会出手伤你，但你贸然闯入我划定的禁区，若是龙脉有失，你就是重罪，现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样……”

    他右手剑指随意一点，一缕纯白如玉的锋芒汲取虚空深处的天地元始之气，竟化作又一名剑仙。

    “这是我一缕剑道锋芒，以一丝元神之力驾驭，汲取天地元始之气，修为至多不过三流大成之境，只要你撑过一炷香，此前种种，就一笔勾销，若是撑不住，不会死，但会重伤，算作惩戒。”

    什么！

    此言一出，便是刘清蝉也隐隐色变，若是这世间任何顶尖元神人物的一缕元神之力，这位汉阳郡主都不会过多在意，但若是剑仙的一丝元神之力，就不得不慎重，甚至需要有十二分的警惕。

    被后世誉为剑道祖师的人物，即便而今黑暗岁月开端，远远未曾达到巅峰，但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平凡，若非是剑道早在上古部落年间便已出世，恐怕在后世，就不是人族三圣，而是四圣了，其也不会被称之为剑仙，而会称之为剑祖。

    老子蹙眉，这位后世道祖开口道：“你应该感应到了真龙角，想来也明白，这几位不是擅闯。”

    剑仙摇头，语气很淡，道：“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撑不过去，想要继承龙脉，不过浪费，妖族铁蹄之下能活过几日？”

    苏乞年心念一动，恐怕这两位也还不知道，这眼前的大山中，孕育的并非是一条新的真龙之脉，而是一头真正的真龙，一位掌握禁忌之力的天生神圣。

    “请前辈赐教。”

    苏乞年开口，没有畏怯，也没有犹豫，一干皇族子弟与皇家书院弟子相视一眼，就退开来，眼前种种，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料和掌控。

    但能与那位传说中的剑仙交手，即便只是一丝元神之力驾驭的剑道锋芒所凝的化身，也足以令众人心潮澎湃。

    刘清蝉凝视苏乞年一眼，一言不发，同样退开了数十丈。

    “有点样子。”

    剑仙颔首，而后就看向老子。

    一位后世被誉为剑仙，一位后世被誉为人族三圣之一的道祖，此时缓缓升空，如有一股无形之力拉扯。

    青牛踏空，悠闲而沉稳，步子更快了，蹄起蹄落，就是数百丈虚空。

    很快，两人一青牛，就升上高天，隐入九天流云内，无尽天风中。

    这一剑一战，众人无法得知真相。

    二十三皇子等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失望之色，两位传奇人物交手，若能观战，哪怕只是领略一丝半毫，也绝对是了不得的收获，只可惜他们没有那样的机缘造化。

    不过很快，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到了苏乞年，以及那道剑仙化身身上。

    或许，那道化身还远远称不上化身，只是剑仙一缕元神之力驾驭剑道锋芒所化，难以持久，但相信也能够展现出那位剑仙的部分剑道修为，这也足够众人体悟和领略的了。

    几名白袍青年同样在数十丈外观摩这一战，在他们看来，师父是剑道仙人，不败的剑道传奇，哪怕只是一缕元神驾驭剑道锋芒，也绝非是寻常二流高手能抵挡，不用说这个仅仅三流之境的少年，即便有些手段，能击败他们，也绝对会败在师父的这一缕剑道锋芒之下。

    看眼前的剑仙锋芒化身，对于这位剑仙的玄奇手段，苏乞年也在心中赞叹，同时他的目光和气血也渐渐变得灼热。

    这位剑仙行事除了霸道之外，却是一位真正的武者，能跨越时空长河，与这样的古代剑仙交手，即便只是一缕锋芒化身，也绝对是任何一个后世的练武之人都迫切渴求的。

    “出手吧。”

    剑仙开口，哪怕只是锋芒化身，那如仙的气质也不改分毫，甚至因为只是化身，反而更少了几分人气，多了几分仙神气。

    苏乞年伸手虚握，天地间光明本源汇聚，真气吞吐，凝成一口光明刀，面对剑仙化身，他不敢有半点怠慢和轻视，同时，他也想看看，与这样的古代人杰相比，他还存在着怎样的差距。

    “本源玄奥！”

    “这是什么本源之力？”

    不远处，几名剑仙弟子相视一眼，皆露出震动之色，这个少年居然已经领悟出来一种本源玄奥，比他们还更进一步，且那种本源之力，他们闻所未闻，有无量光明，照见人心，只是看那口光明刀，就仿佛可以看到自己的心灵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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