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易透达春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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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不管李金玉如何纠缠,凌波都没有给与他任何回应。
何英还是没有来学校上课,何艳还是一样在他面前活跃着。
凌波的沉默像一把锁,将他牢牢地困在了内心寂寞的角落。
也许是凌波对他的态度让他无法平静,也许是他想与天天给他惊诧的何艳保持距离,李金玉重启了他的百无聊赖的校园生活。
他又开始频繁地逃课,白天或是泡着网吧,或是骑着校长儿子黄毛的摩托车闲逛;晚上则与各种各样的人混在一起,喝酒、吃饭,不亦乐乎。
……
太阳在冬日宛如沉睡的少年,悄无声息。在初夏,他缓缓睁开了眼,开始苏醒。而在今天,它似乎憋足了劲,放出了沉淀已久的一个大招,终于释放出热烈的光芒。
午后骄阳如烈火,凯子在校长开的网吧中找到了正在打游戏的李金玉。
其实李金玉并不喜欢打游戏,只是百无聊赖的他还没有找更好的排解心中烦闷的方式。
更何况,网吧里有空调,与外面阳光下的热浪相比,网吧里还有丝丝凉意。
“金哥,我订了今晚的歌厅,一起去嗨吧!”凯子用极度欢快的声音邀请着。
李金玉停下了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侧过身来,以一种略带调侃的语气对凯子说:“你小子又偷了你爷爷的退休金了吧?唱歌一晚上至少要三百块。”
凯子嘻嘻一笑,轻松地回应:“才不是呢,这次可是他自愿给我的。”
李金玉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看着凯子沉吟片刻后说道:“你知道的,自从认识凌波后,我就不太愿意去这些地方了。”
凯子听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落,但他迅速调整情绪,微笑着说:“今天是我生日,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嘛。”
李金玉看着凯子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的犹豫渐渐消散。他点了点头,坚定地说:“好吧,既然是庆祝你过生日,那我就去。”
……
一条县道从唐镇的中心而过,热闹的集市就坐落在道路的两旁。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小镇上,集市便开始热闹起来。摊主们早早地摆好了自己的货物,等待着顾客的到来。
道路两旁,蔬菜摊、水果摊、小吃摊一个接一个,琳琅满目。
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仿佛在向过往的行人招手。小吃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引人流连忘返。
集市上的人们络绎不绝,有老人、小孩、家庭主妇和商人。他们或挑选着自己喜欢的商品,或品尝着地道的小吃,或与摊主讨价还价。
空气中弥漫着人声鼎沸的声音,形成了一曲热闹的交响乐。
在这个集市上,你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商品,从日常用品到特色手工艺品,应有尽有。每个摊位都有自己的特色和风格,展现了小镇居民们的独特品味和创造力。
曾经的集市上,仅有几家卖农具和日常用品的小店,而今,家具、家电、摩托车、三轮车等各种店铺鳞次栉比。
那些熟悉的土砖房已被红砖和混凝土相结合的建筑所取代,不仅更为坚固耐用,店铺面积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得益于此,集市上甚至还出现了两个小型的百货超市。
原来的集市长度也延长了两倍,并从一条扩展到了两条。
集市上的新老住民已经不满意于原先的称呼,自发地把集市叫成街,自己就成了“街上的”。
2000年前后,第三产业在唐镇也悄然兴起,并逐渐成为唐镇的重要支柱之一。各种新兴产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为唐镇注入了新的活力。
电游室、旱冰场等娱乐场所涌现,吸引了众多年轻人前来体验。
许多门店外面若有空地,则摆上了桌球台,这成为了年轻人比赛交流新的方式之一。
更令人瞩目的是,几家名为某某“娱乐城”的歌厅在小镇上开业了。
夕阳西下时,集市上的灯火逐渐亮起,而歌厅的招牌是这些灯光里最为耀眼的。
二楼以上正面临街的墙都是歌厅的招牌和霓虹灯,十分醒目和夸张。天气好的夜晚,数公里之外都看得到。
淳朴的唐镇人民一看到这些招牌,就想起传说中的青楼。年长者纷纷告诫家中的年轻人,不可以去这些“不正经”的地方。
但年轻人不这么认为,他们把这当成潮流,当成寻求激情的地方。
走进歌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大堂。说是大堂,但其实是堂屋。
堂屋靠近里面的墙壁下面,通常设置有一张长方形的供桌,而供桌上面的神龛里则摆放着祖先、天地尊亲师以及一些神仙的牌位。
在堂屋临街的一面,原本坚固的墙壁如今被替换成了晶莹剔透的玻璃。
这面玻璃墙仿佛成为了堂屋与外界的桥梁,将内部的一切展现给过路的行人。
透过这面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摆设。一套深色的沙发沿墙摆放,沙发前面摆放着一张现代风格的茶几,茶几上通常放着烟灰缸。
数名穿着各异的年轻女孩坐在沙发上,胆小害羞的一般会低垂着头,胆子大点的就会左右顾盼。你在玻璃墙前经过,她还敢朝你微笑或招手。
人民含蓄地把这些人称为“小姐”。如果你愿意支付一些额外的费用,在你K歌的时候,这些女孩们会热情地陪你唱歌或者饮酒。
当你靠近大门,察觉到你可能是来唱歌的,热情的老板或“小姐”会立刻迎上来,亲切地说着“欢迎光临,老板唱歌吗”。
他们会引领你进入歌厅,然后微笑着询问你看上了哪个坐在沙发上的女孩。
如果顾客人数较多,导致女孩人手不够,他们还会从其他同行那里借调一些过来。
当然,这也不是强制性的,如果你有女伴或者只是单纯地来一展歌喉,也可以不选这些女孩。
店员或者你选好的女孩会引领着你穿过大堂(堂屋),走过神龛下的门,从后堂的楼梯上到二楼。
这里设立了三五个独立的包间,有大厅和小厅供顾客选择。
这样,这些歌厅就设立在神龛的头上,来消费的人们就在神明或别人先人的牌位头上唱歌跳舞,或者讲述着情话。
走到厅内,你会被宽敞明亮的空间所吸引。
沿墙摆设几条长长的深色沙发,坐感舒适,让人愿意长时间停留。墙面则以大胆的色彩和图案装饰,让人感受到一种活力和激情。
在歌厅的中心,有一个极具现代感的巨大长方形茶几,上面摆放酒水酒具,零食和水果。
到了晚场,随着气氛进入高潮,所有人“嗨”起来的时候,这个巨大的茶几还能作为一个小小的舞台。男男女女会站上茶几跳舞,尽情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姿。
歌厅内音响设备先进,播放着最新流行的音乐。动人的旋律仿佛穿透了空气的束缚,直接涌入心扉,让人情不自禁地随着节奏摇摆。
五彩斑斓的光束随着音乐的节奏不断变换,时而如流水般柔顺,时而如闪电般犀利。这些灯光与音乐完美结合,营造出来的视听感觉让人难以忘怀。
……
晚上九点多,李金玉来到了歌厅。他发现黄毛、灰子以及其他个八个同学也在,还有一个与李金玉同班的叫李慧的女生也在。
除了黄毛外,其余都是学生,没有请楼下大厅坐着的女孩作陪。
一个女孩陪伴一个小时需要支付10元钱,如果十来个男生每人都请一个女孩作陪四五个小时,那产生的费用,不是学生能承担得起的。
男生们来参加同学组局的唱歌,似乎也都有默契,不会去点陪唱陪酒的女孩。
见到凯子后,李金玉丢给他一个盒子:“凯子,这是我给准备的生日礼物,下午托人在娄城带回来的。一条皮带,我知道你小子欠抽,哈哈”。
凯子接过礼物,表示感谢,说道:“这个礼物太好了,刚好我找到了一个抽我的人了”,说完就示意李金玉看向李慧。
李慧是班上的美女,她鼻梁高挺,唇红如玫瑰,皮肤白皙,一头秀发如瀑。如果当时有人知道汤唯,一定会将她俩想到一起。
“你小子眼光不错”,李金玉拍着凯子的肩膀说道。
李慧也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与人交谈的时候,眼神总是闪烁不定,脸上的眉飞色舞也掩盖不了眼神里的深邃,让你总感觉到她是在计算着什么。
“希望凯子好运吧”,李金玉默默在心里叹息。
黄毛和凯子喝了杯酒,祝福他生日快乐后,没有再和其他同学打招呼。他径直来到了李金玉的面前,一杯啤酒下肚表示敬重后,李金玉示意黄毛坐下来。
二人扯着闲篇,聊着聊着,黄毛将话题转到了何英的身上。
“金哥,你们班那个小个子美女去哪里了,几天没见到她出现了。”
李金玉自己也不清楚,他应付了一句,“我也几天没见到她了”。
黄毛提到,何英上周五还在他的小店里买走两瓶啤酒,是学校里唯一一个在他店里买酒喝的女生,长相可以,胆子大,都敢和他叫板。
黄毛感慨道,如果何英也在唱歌的现场,他一定要和她喝一杯。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瞬间点亮了李金玉心中的疑惑。
他追问黄毛何英买酒的具体时间,然后结合他之前收到的那封错信,心中涌出了重重疑虑。
凌晨2点,歌声逐渐停止,众人纷纷离去。灯光熄灭,音响沉默,仅留下一盏淡黄色的照明灯。李金玉向凯子和李慧招手,示意他俩留下。
“李慧,我想问你一下,前几天何英是什么状况?”李金玉说道。
李慧眨巴着眼睛,用一种略带狡黠的语气反问:“金哥,何英怎么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的状况吧?”
李金玉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我只不过是她的同桌,我们的关系仅此而已。李慧,你和何英都是女生,也住同一个寝室,我想听听你对她最近的观察和看法,这些信息可能对我有用。”
李慧讲述着何英在寝室里的表现,女生们喜欢讨论男生,而话题最多的是李金玉,何英就是谈起李金玉时最为兴奋的一个。
上周五以后,何英显得比较沉默,似乎有心事。晚自习后回到宿舍也一言不发,和衣躺在床上,大概十点半又下床要出去。
李慧还打趣问过她这么晚出去是不是去约会?何英表示出去送个信。
何英回来时提了两瓶啤酒,还独自喝了一瓶多。
周六下午何英没去上学,恰好李慧也因身体不舒服也呆在寝室里。何英一下午都在睡觉,晚饭时叫她去吃饭也不去。
晚上六点时,何英出去了一躺,回来又提了啤酒。
李慧见何英状况不对劲,就提出一起喝点。二人喝了两瓶后,何英就哭了,对李慧讲述了她的心事。
何英对自己送信失误的事情很自责,她没想过自己的情书会通过这样的方式传到李金玉的手里。
她失误把自己的情书当成李金玉的情书送给了凌波,造成了凌波的误解,而李金玉的表现则深深刺痛了她。
虽然李金玉没有对她说什么难听的话,但她在李金玉的眼神里看出,她在他眼里不算什么,一点分量都没有。
李金玉对自己给她的情书没有丝毫的在意,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凌波那里。
她觉得自己的对李金玉的感情在他那里应该是一点价值也没有,这让她非常难过,相当心灰。
“金哥,何英说她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会去找你的鲤跳女孩解释清楚,然后去办理退学。星期一我就没看到过她人了,后面的事情,去问你的鲤跳女孩应该更清楚。”
……
第二天上午,当李金玉在尾随凌波之时,她特意转身示意其上前,交给他一张纸条。
此后,他们之间又开始了鸽笼传信,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都不提起何英和那封送错的信。
到了周末,在一个微风轻拂的下午,李金玉和凌波第一次约会。
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像是无数颗金色、银色的眼睛在交替眨动着。他们沿着河边的小道缓缓走着,似乎连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
走着走着,凌波似是走累了。她蹲下来,双手捧着她的下巴,看着对岸的绿色,轻轻说道:“鱼吻卧石水,卧石答春绿。”
李金玉侧过头,看到她明亮的眸子正注视着他。
“这句诗很有趣,你说呢?”她微笑着问道。
李金玉答道,“有趣。你看过《三重门》啦?”
凌波答道。“嗯,才看完”。
李金玉接着说,其实这首诗的后面还有几句,“我是驴,我是头驴,我是头呆驴”。
凌波瞥了李金玉一眼,故作娇嗔道,“我看是的”。
……章尾诗词彩蛋……
暗梅幽闻花,
卧枝伤恨底。
遥闻卧似水,
易透达春绿。
岸似绿,
岸似透绿,
岸似透黛绿。
暗处梅花飘香,
满满的花朵压着,
枝头都似要睡到水上了。
岸边是绿色的,
岸边全都是绿色的,
岸边就像透绿的一块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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