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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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彻微微颔首,坐于主位,晓梦和月神分立两侧。
田言则静坐在赢彻身后,保持着她的沉稳。
然而,当月神如影随形般陪伴在侧,伏念等人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月神作为阴阳家的重要成员,她承担着守护者的职责,她的地位犹如儒家的掌门,按理说不应如仆从般侍奉在旁。
然而,月神却淡淡一笑,回应道:“我如今就是殿下的随从,坐在这里是理所当然。”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这是否意味着在月神心中,阴阳家的尊贵身份还不如赢彻的随从?如果此事外泄,无疑会掀起轩然大波。
然而,面对月神的坚持,他们似乎无权干涉。
“随心所欲不就得了。”
晓梦不甘示弱,“若说这里是百家争鸣的场合,我也是道家天宗的代表,为何不能坐在师兄身旁。”
伏念苦笑,这情景的确超乎寻常。
道家和阴阳家的代表都如同侍从般陪伴在赢彻身边,连田言都忍不住心中的蠢蠢欲动,她心中还隐藏着农家堂主的身份。
但她似乎更享受赢彻丫鬟的角色。
“请殿下宽容,过去的误会就让它过去吧。”
伏念低声恳求,姿态谦卑至极。
颜路迅速起身,捧起一杯香茗,试图缓和气氛,尽管内心仍存一丝不甘。
“假使我心胸狭隘呢。”
赢彻从容地举杯轻啜,话语却如冷水泼在颜路与伏念的心头,他们并未料到会有这样的回应。
原本他们设想的是,只要低头认错,赢彻或许会顺势放下此事。
然而,赢彻的行事风格显然超出他们的预想。
颜路心中顿生不安,因为伏念曾向他透露了赢彻在咸阳的举动——擒拿盖聂,提交罗网证据,公开羞辱赵高,且赵高毫无反击之力,以及赢政对赢彻的明显偏爱,都揭示了一个事实——赢彻非比寻常。
面对赢彻毫不妥协的态度,颜路愈发紧张,他连忙降低姿态:“殿下,昨晚确实是我失礼,若有冒犯,您尽可责罚,颜某绝无怨言。”
赢彻突然问道:“那若是我要你的命呢。”
颜路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暗自揣测,难道只是因为他揭开了过去的伤疤?赢彻怎会如此得理不饶人?
伏念深知事态严重,急忙插话:“颜路虽言语失当,罪不至死,请殿下宽容,给予惩戒即可,切勿过分。”
赢彻微微一笑,神色渐趋平静。
“你们如此谦卑的道歉,我若一味纠缠,岂不是显得我过于苛刻。”
赢彻的话犹如一记警钟,让人恍然大悟。
他继续道:“人应知错能改,否则只会变本加厉。
大秦的颜面,岂能因一次过失而受损。”
“因此,我让你们体验痛楚,是为了让你们明白我的底线,从而有所敬畏。
今日之事,我既已宽恕,但也给你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望你们珍视,以免重蹈覆辙,免于丢人,也不让我失望。”
赢彻这一席话,让在场众人无不惊讶。
难道仅仅是对过去的一些批评,就变得如此严肃?而且,仿佛不经过这次教训,他们就必须感激涕零,诚惶诚恐。
群臣的眼神转向赢彻,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然而,细品之下,他的观点似乎又颇具说服力。
公孙玲珑深思后,眼神中闪烁出理解的光芒。
赢彻的辩论手法独特,他善于从小事推演出大事,再以此为论据展开论证,看似逻辑严谨,实则巧妙地引导人们的思考。
他就像用“孩童投石,成人投弹”的比喻,引导质疑者陷入自我辩护的循环。
颜路的示弱策略,被赢彻巧妙地转化为他主动寻求惩罚的行为,使得颜路提出的和解请求显得顺理成章。
这让公孙玲珑对赢彻的智谋钦佩不已,她意识到这位皇子并非传言中的无能之辈,若是加入名家,定会成为辩坛翘楚。
“那么,殿下对于颜路的处理有何打算。”
伏念已被赢彻的观点打动,只愿保全颜路,于是他再次降低姿态问道。
“我本欲使其受罚,使儒家沉寂三年。”
赢彻的话语犹如利剑,刺痛了伏念和颜路的心。
但他接着补充:“我知道你们无法接受,所以,我做出妥协,允许儒家移居到咸阳之外的地方。”
原来,赢彻的真正目标在于平衡东西方的文化冲突,利用颜路事件作为引子,逐步施压,迫使儒家妥协。
晓梦在心中暗自窃笑,欣赏赢彻如何掌控全局,月神则惊叹他的手段高明,小小一件事,竟能抢占先机,迫使儒家不得不屈服。
若儒家拒绝,即便真的牺牲颜路,舆论也将倒向赢彻。
毕竟他已经多次做出让步,而儒家却寸步不让。
月神庆幸自己没有与赢彻为敌,想象若是那样,现在的困境可能就会降临在她头上,与赢彻为敌,无疑是一场恐怖的噩梦。
伏念与颜路内心挣扎,尽管深知不可行,却无法打破赢彻设下的棋局。
因为他们明白,儒家的一举一动,都在天下文人的注视之下,而那些旧六国的文士,对大秦的不满早已酝酿已久。
为着维护道统的尊严,众多儒士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退避,不愿涉足大秦的权力中枢。
儒家学派对此保持谨慎,深知过于亲近可能导致学术立场的动摇,从而失去学界的一致声援,这对他们的存在构成致命威胁。
然而,如果儒门领袖亲自踏入咸阳,无疑会开启一扇大门,鼓励更多的文人士大夫放下矜持,参与朝廷事务,为国家付出心力。这是一场需要智慧的游戏。他们曾多次婉拒了入京的邀请,保持着表面的友好和支持,未曾丧失学界的赞誉。
然而,此刻的形势犹如雷霆一击,赢彻仿佛将儒家置于悬崖边缘。
他明确表示,若不采取行动,可能会有颜路般的悲剧发生,甚至可能波及整个学派。
伏念明白,这是个陷阱,他已经落入了赢彻精心设计的圈套。
赢彻淡然回应伏念的请求,给予他们一小时的时间进行商议,每拖延一分钟,就让颜路承受一次可能的伤害。
“你们回来前,我会确保他的安全。”
田言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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