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乡亲说，你去了二柱的家里？”

  午饭期间，洛母把豆豉排骨夹到洛南的碗里，提了一句。

  “嗯？什么？”

  洛南扑了两口饭，模棱两可地回答着。

  “乡亲都跟我说了，你今天去了村西边的窝棚，那里多脏呀，都是一些不干净的人。”

  “没事，我只是好奇去那转转。”

  洛南埋头吃饭，没有去看洛母的表情。

  村里人多口杂，又多是相识的亲戚，指不定谁把自己的行踪汇报给了母亲。

  老洛用筷子敲了敲碗边，郑重地说：“以后少去村西边，那里不安全。”

  “是说河对岸的赌场吧？爸，那家赌场什么来头，我记得小时候那里就是一片荒地。”

  “这个你少管，这不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该掺合的。”

  普通老百姓？

  洛南对这个词有些意外，这么听起来，赌场似乎跟上面沾亲带故？

  洛母更是危言耸听：“你小小年纪，千万别去赌场知道没有？沾上赌瘾你就完蛋了！”

  “知道了妈。”

  洛南加快了速度，吃完饭，起身收拾。

  洛母又追着他的背影强调：“赌场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你要离得远远的！”

  “好。”

  洗完碗后，洛南离开家，特意去了一趟邻村。

  他们家的村子小，不仅没有农贸市场，连银行都没有。

  他买了一个新书包，从银行取出了二十万现金，装进包里。

  离开银行之后，他沿着农贸市场的外街游荡，竟然又遇见了昨天见过的黑瞎子。

  “老先生，您能帮我算算吗？”

  黑瞎子闻声望去，见对方是洛南，忍不住浑身一颤。

  但他毕竟是凹瞎子人设，不能露馅，只是微微摇晃着羽毛扇说：“你想算什么啊？”

  “赌运。”

  黑瞎子一怔，推了推脸上的墨镜。

  “你说的是河对岸的赌场？”

  洛南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这一带就这么一家赌场，我能不知道么？”

  “你这话说的，我如果算的是今天跟老乡亲打麻将能不能清一色自摸呢？”

  黑瞎子仿佛知道洛南是有意隐瞒，也不拆穿，继续晃着羽毛扇。

  “把手伸过来吧。”

  洛南伸出了左手。

  黑瞎子触摸着洛南手心的纹路，老先生的手指很粗，掌心有厚厚的老茧，更像是一名勤勤恳恳的农夫。

  黑瞎子摸了半天手相，最后摇了摇头。

  “很差吗？”

  洛南忧心询问。

  “不是差，”黑瞎子收回手，“是零。”

  “零？”洛南惊愕，“我运气不至于这么差吧？”

  “傻孩子，你真以为赌场拼的是运气？那家赌场在这一带臭名远扬，他们会想尽办法吞下赌客的全部资金，一分都不让带走。”

  洛南恍然：“你是说，他们作弊？”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赌场，但我只能给你一条建议。”

  “什么建议？”

  “可以输，但别赢。”

  洛南挑了挑眉，黑瞎子说的话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此话何解？”

  洛南逐渐来了兴趣，凑到黑瞎子的跟前，摸出了一百元钞票。

  “你要说的明白点，这个就当咨询费了。”

  黑瞎子瞄了一眼钞票又马上回过头，可见钱的威力是很大的，黑瞎子差点忘了自己是个「瞎子」。

  “你少带一点钱进去，输了就当是投资失败，赢了的话，那才叫惹上麻烦。赌场的老板会派人跟踪你，想尽各种办法让你再把赢来的钱输回去。”

  洛南思忖片刻，将一百元放在了黑瞎子的摊位上。

  “谢谢老先生，我想明白了。”

  “唉，希望你真的想明白了，孩子。”

  黑瞎子苦口婆心，似乎是真的想劝一劝洛南。

  但洛南心意已决。

  他已经想到了一条见到赌场老板的方法。

  告别黑瞎子后，洛南又在邻村转悠了大半天，直到太阳西沉，他才回到了自己的村子。

  眼看着乡亲们回到住所，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洛南快步前往河西。

  晚饭时间，村里的情报机构收摊回家，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洛南避开了显眼的明哨，一股脑走进赌场中。

  “站住站住！干什么的！”

  赌场保镖长得五大三粗，腰间绑着手铐和电棍。

  洛南注意到这些都是警用器械，鬼知道一个赌场的保镖从哪弄来的。

  只能说狗凭爹贵，保镖的嚣张跋扈，多半是仰仗老板的威势。

  “干什么？不欢迎客人？”

  洛南拍了拍手里的书包，有意露出书包里一叠红色的钞票。

  保镖眼睛发直，眼珠子绕着书包打转，似乎在盘算这一背包里装了多少钱。

  “进去吧，警告你，别闹事！”

  保镖拍了拍腰间的电棍，威胁一声。

  洛南懒得理他，提着背包直奔柜台。

  赌场的柜台和银行差不多，防爆玻璃下只留出细小的窗口，当洛南把硕大的背包拍在柜台时，换算筹码的工作人员立马站了起来。

  “换筹码！”洛南动作高调，颇有一副暴发户的姿态。

  工作人员拉开窗口，洛南却拍了拍防爆玻璃。

  “太小了，这要换到什么时候？”

  他拉开背包，展示自己的阔绰。

  工作人员没有太大的反应，推开了侧门，走到洛南的面前。

  “全换？”

  洛南观察她的反应，显然对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二十万对她来说不是大数字，或许经常有赌红了眼的村民卖掉自家房子土地，几十万几十万地砸进赌场，她早就习惯了。

  “对，全换。”

  洛南嚷嚷着：“快着点，老子等不及了！”

  他的声音很大，连同赌场内的一些客人也纷纷侧目。

  洛南完全不躲闪，迎着他们的目光望回去。

  筹码兑换完毕，工作人员特意给洛南附赠了一个小盒子存放筹码。

  洛南端着筹码走进赌场，他瞥见至少有两个保镖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

  这说明他的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了。

  “玩点什么好呢？”

  赌场里各个项目看得人眼花缭乱，21点、德州扑克、大轮盘、柏青哥、猜大小、猜花色、百嘉乐……

  小小的乡村赌场，竟然别有洞天。

  洛南离开柜台，就有一人挪到了窗口前。

  “换了多少？”

  工作人员回答：“二十万。”

  那人勾起嘴角，盯着洛南的背影，眼神中尽是贪婪。

  “得给这小子放放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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