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心绪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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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莺莺知道张君瑞在墙那边,才赋诗唱和,但心中也是有些惧怕。
毕竟这西厢别院里,眼多嘴杂。
虽然此刻是在绣楼旁的花圃小院里,往来奴婢杂役大都不敢入内,但弟弟欢郎和奶妈平时好四处走动,万一不小心撞见,告诉了母亲,她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正在暗暗担忧,突见墙头上探出个折扇纶巾,风流倜傥的白面书生来,顿时吓了一大跳。
张君瑞见状,连忙将中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崔莺莺见意中人一脸镇定,胸有成竹,刹时惊惧的心平静了不少,连忙袖口遮面,向他盈盈一笑,却刹那羞红了脸,轻轻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红娘本就是个机灵鬼,她早就猜到,张君瑞上了墙头,在暗处偷偷望着小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一把将小姐搂定在怀里,所以很是警惕,双目一刻不离的盯着墙头。
她倒不怕张君瑞不顾一切的爬过墙来,而是怕他爬墙的事情被老夫人知道,如果是那样,事情可就复杂了。
老夫人可是说过,要她平日里好好看着小姐,不能让任何男子接近哩。
心中正在担忧,突见柳枝飘舞的墙头上突然窜起大半个人来,顿时吓得不轻,打眼一看,果然是那二十三岁还未娶妻的呆子,于是急忙叫到:“啊哟!小姐你快看,墙头上有人!”
崔莺莺本来经张君瑞示意,芳心刚刚安定下来,经红娘这么一叫,反而吓的浑身一颤,惊慌失措的下意识叫道:“啊?在哪里?”
红娘连忙将崔莺莺护在身后,颤声安慰道:“小姐莫怕,红娘我已经看清楚,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大年龄还未婚配的呆瓜!”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回去吧,若被老夫人发现,那可不得了!”
崔莺莺心想:小贱人,还用你介绍,我那张郎早与我眉目传情了!
心中这般想,但也知道不能再继续呆下去,只好怏怏说道:“好吧,那我们就回去了!”
说着,一手挽住红娘手臂,缓缓的转过身去。
就在转身的瞬间,又悄悄回头,深情的向墙头上望了一眼。
张君瑞虽然见莺莺小姐悄悄回头,因为是在晚上,虽然月光皎洁,但却也看不大清楚,而导致莺莺小姐这第二个“临去秋波一转”直接浪费掉了。
小红娘见小姐磨磨蹭蹭,一脸不舍,顿时心下着急,三下五除二收拾好桌上的物品,挎上竹篮,拉着莺莺小姐,急匆匆就进了回廊,刚一进去,便将角门重重的关上了。
张君瑞见红娘生拉硬扯,急匆匆的带着莺莺小姐走了,心中顿时后悔起来:哎哟,好我的心上人哩,这才刚见面,你咋就又走了呢?
对了,肯定是我突然出现,惊扰到了你,被小生我硬生生给吓跑了!
唉,平日里我也从未这么鲁莽过,今日这是咋了?
连法聪小师父都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我一新世纪的高材生,咋就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哩?!
如今她丢下我独自去了,叫我怎么办才好呢?
想到这里,张君瑞不由一脸失落的抬起头来,就见四周翠绿的青苔被月光照的一片亮白,花圃中明晃晃的各种花卉被月光勾勒出了各种斑驳的花影,却独独不见了那道清丽脱俗,曼妙清雅的倩影。
“唉,我这忙活了大半夜,好不容易见到了,却又将她吓走,看来今晚我又要辗转反侧闹相思了!”
“现在她应该已将窗帘放下,房门紧锁,准备歇息了!”
“时光啊,你就不能倒回去一些吗?方才我还在悄悄的问她这‘月中人’,她羞涩的应答我这个‘行吟者’,这眨眼的功夫,又分隔两处了……”
“现在风清月朗,正是相会谈情的好时候,而你却被我吓回去了,看来我张君瑞命比纸薄,与莺莺小姐你没有缘分啊……”
“看来今天是没有希望了,我还是回去吧!”
张君瑞一边想着,一边怏怏的从假山上跳到树杈上,又从树杈上溜下地来,一脸失落的来到庭院里。
就见清风吹拂着柳梢缓缓飘舞,就仿佛他此刻飘摇不定的心绪;月亮也已然悄悄的钻进了云层,就仿佛他滚烫的心头蒙上了一层薄雾。
唉,明明见她一脸欣喜,为何不挣脱红娘,留下来与我相会呢?
难道,她不想理睬我了?
可我眉目传情的时候,她分明一脸镇定,没有丝毫躲闪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张君瑞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便皱着眉头回到了房间里。
自己刚在床榻上坐定,就听隔壁琴童早已睡去,呼噜打的震天响。他心中烦乱,起身就想去让琴童小声一些,可身体却不听使唤,端坐在亮莹莹的油灯前,怎么也挪不动半分。
窗外紧一阵慢一阵的春风,从开着的花窗吹进来,将屋里的罗帐画轴吹的扑棱棱直响,使得张君瑞心情愈发郁闷,遂伸手将花窗关紧,一把拉过被子,连衣服都没脱,两脚一蹬将鞋子甩的老远,哧溜就钻进了被窝。
感受着被窝里的冷冷清清,无奈的长叹一声:唉,睡吧,但愿明日还是个好天气,却不知她还来不来烧香拜月……
算了,不想了,今日虽不甚圆满,但我俩的好事也算是定了局,她的那首诗就是最好的证明。
希望有朝一日,花好月圆,万籁静寂,我与莺莺在这罗帐锦被里,海誓山盟,卿卿我我,风流嘉庆,云情雨意,恩爱美满,真是一片锦绣前景,想想都让人激动……
话说那崔老夫人本来是要在这普救寺佛事殿内,请方丈与和尚师父们做超度亡灵的法事道场,也好除去孝服,接下来操办侄儿郑恒与小女莺莺的婚事。
原本定好的二月十五到十七三天,但法本长老顾忌到这每月十五都有庙会,前来普救寺上香的人很多,到时候人来人往,接踵摩肩,崔老夫人和莺莺小姐出来上香多有不便。于是将法事提前了一天,定在了十四日就开始办。
法事道场自然是设在了佛事殿,一应布置和器皿早就准备妥当。
佛事殿正中央摆放着荐亡台,其上供奉着崔老相国的牌位,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大唐已故相国崔钰之神位。
牌位前摆满了各色供奉果品,烛台香炉,面点酒具,各种供奉一应俱全,很是阔绰。
在崔相国牌位下手,却也设了一坛,比起主坛要小一些,自然就是张君瑞花了五十两银子的附斋,其上的牌位上,也写着一串大字:大唐已故礼部尚书张悦之神位。
旁边还有一神位,上面写着:先妣张门李氏之神位。
其他一应供奉虽不及主坛,但也有一些,不至于太寒酸。
如今一应法器法物都安置妥当,就等方丈带和尚师父们来做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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