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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搓大型犬


恐怕在平野惟刚给琴酒发完消息后,琴酒就出了门来找她,并且开了监听,所以才将她和菲玛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没过一会儿,大概也就是一分钟左右,咖啡厅的铃铛声就再度响起。

  平野惟抬头看去,只见琴酒裹挟着一身凉意走了进来。

  他的神情并不算好看,黑色的帽檐打下阴影,遮盖住了他的眉眼部分,使他的上半张脸看上去有种隐隐绰绰的晦涩感

  而琴酒的下半张脸则显得更为清晰,略有些苍白的薄唇抿在一起,更显得整个人像是刀锋一样锐利。

  咖啡厅的门被打开后,外面的风也窜了进来,就像是琴酒带来了一片寒冷似的。

  刚才菲玛在咖啡厅里的时候,剩下零零散散的那几个客人就已经有些不自在了。

  但菲玛虽然也带着几分浓郁的黑色气息,可她和平野惟说话时的态度和表情都是相对柔和的,所以稍微中和了一些那吓人的气场。

  而琴酒则是完全不收敛着。

  琴酒本就不知道收敛是什么意思,何况他现在的心情着实算不上美妙。

  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尽管是隔着好一段距离也被那几个客人感知到了。

  刚走了一个可怕的女人,现在又来了个更可怕的男人。

  刚才就已经有点坐立不安的客人见到琴酒后更是受不了,纷纷低下头去,甚至有个刚进来不久,坐在琴酒附近的客人在低着头一会儿后,实在忍不了地站了起来,埋着头就一头扎进了雨中。

  平野惟看着门口还在叮当作响的铃铛,沉默了两秒,然后拿了自己的毛巾向琴酒走去。

  从下车到走进咖啡店的距离很近,但这会儿雨势偏大,琴酒又没有打伞,所以发梢和脸上无可避免的沾了雨水。

  脸上还好,因为戴了帽子,所以湿的并不多,但他的头发已经半湿了。

  平野惟拿着毛巾走到琴酒面前,先用干毛巾将他脸上的雨水擦掉,然后又像擦拭刚洗完澡的大型犬一样擦拭着他的头发。

  “怎么不打伞,都变得湿漉漉的了。”

  在平野惟擦拭到琴酒额边的头发时,琴酒倏地弯下了腰,和平野惟的距离猛然拉近,他看着平野惟的眼睛。

  “那个女人,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琴酒的话让平野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取下琴酒的帽子,将毛巾搭在他的头上,盖住琴酒的脑袋搓了几下。

  嗯,更像是在搓大型犬了。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琴酒皱了下眉。

  他的确听到了那个叫做菲玛的女人和平野惟之间的对话,但正是因为听了个清楚,所以琴酒才更加警惕。

  隶属于其他组织的、来历不明的女人,而且这个人知道自己,也知道组织,但却毫不畏惧,这本来就足以让琴酒这样戒备心拉到最高。

  而最琴酒琢磨不透的,是菲玛对平野惟的态度。

  那女人不是冲着琴酒或者组织来的,很明显,她的目标是平野惟,而且那个女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也并不害怕她的存在被琴酒发现。

  也正如她所说的,琴酒查不出什么有关于女人的信息,只能查出她和那几个外国男人都来自于意大利。

  不过就算只能查出这一点,也足以表明很多事情了。

  他们组织的boss野心很大,并且建立黑衣组织的时间也足够长,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黑衣组织由原先的本部发展出了许多分部,不仅是日本,在国外也有许多基地。

  但那些国家里并不包括意大利。

  意大利有独属于自己的帮派组织,那就是黑手党。

  不同于黑衣组织在日本一家独大的状况,意大利的黑手党众多,这些组织相互压制,相互掣肘,彼此之间虎视眈眈,都想要坐上意大利第一黑手党的位置。

  他们的boss之前也试图去趟一波浑水,试图在意大利占据一席之地,但事实情况是,他们并没有从中捞取到任何好处,反而得不偿失。

  意大利内部的黑手党战争已经斗的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外部组织插手的机会。

  而且虽然意大利的那些黑手党们打的不可开交,但只要有外部势力想要把水搅的更浑,那些黑手党们便会暂时停下彼此之间的对立,一致抵御外敌。

  boss发现这是一块极难啃的肉后,也不得不放弃了分一杯羹的想法。

  也因为如此,所以琴酒对意大利内部的详细情况并不了解,但据说黑手党们的争斗已经有了结果,战况渐渐平息了下来。

  而那个外国女人毋庸置疑就是意大利黑手党的人,看来他们的斗争是真的平息了,所以才会有闲工夫跑到日本来。

  但那个叫做菲玛的女人为什么会找平野惟,平野惟应该和黑手党没有任何关系才对。

  头发上的水分都被平野惟手上的毛巾吸干,平野惟伸手捻了一撮琴酒的头发感受了一下。

  “嗯,干的差不多了,应该不会感冒。”

  琴酒在知道那个外国女人来找平野惟时就迅速赶了过来,也不断在心里盘算着菲玛此次的目的,又或者是菲玛身后黑手党家族的目的。

  而作为事件的当事人,平野惟却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还拿着毛巾在他头上作乱,眼睛里都是笑意。

  琴酒原本思虑过重的心绪,在看到平野惟带着笑的眸子后也不由跟着放缓了许多。

  他从自己头上拿下毛巾,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纵容和宠溺。

  “你也紧张一点。”

  “唔……但我真的觉得菲玛不会做什么,而且现在的我可不像以前那么弱了,我可以自保,更何况……”

  平野惟看着琴酒,眼里都是信任:“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琴酒也一定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平野惟嘴里说出来的全是甜言蜜语,软话都让她说了,琴酒也无法再硬着语气教育他。

  琴酒抬起手,在平野惟的头上按了按。

  “你倒是心大。”

  平野惟弯着眸子笑:“因为有靠山嘛。”

  见平野惟这样,琴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平野惟身上检查了一遍,同时也将咖啡厅搜寻了一遍,确认那个女人没有在平野惟身上和店里留下窃听器一类的东西。

  平野惟的直觉确实一向很准,近乎有种像是小动物一般感知危险的能力,所以她说并没有在菲玛身上感觉到危险,这句话琴酒是相信的。

  但这也并不能排除菲玛的危险性,毕竟有些人在杀人的时候心里都是毫无波澜的。

  琴酒就是这样,他杀人的时候心里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十分平静。

  不存在什么对任务目标的恶意或者巨大的杀意,这些都没有。

  琴酒杀人,就像是普通人切苹果一样稀疏平常,而普通人在切苹果的时候是不会对苹果抱有杀意的。

  琴酒这种在杀手里也并不算独特,还有更让人无法理解的。

  琴酒曾经在一个小组织里杀死过一个精神有问题的敌方成员。

  这个“精神有问题”不是夸张手法,也不是琴酒在骂那个人,而是事实。

  那个人的行为疯疯癫癫,并且对杀人有着极大的兴趣,杀人时也能从中得到极大的愉悦感。

  琴酒也能从杀人这件事上得到愉悦感,但他很挑对手。

  遇到势均力敌或者强大的对手,并且打败那个人时,琴酒的心情会很好。

  然而现实中绝大多数情况是,琴酒遇到的敌人多半是死到临头就腿软到站不起来的废物,所以琴酒每次都兴致缺缺。

  但那个人和琴酒不一样,他像是好斗的鬣狗,不在乎敌人是谁,只享受杀戮的快感,这种做法在琴酒眼里简直和只靠本能的动物没什么区别。

  那个人在杀人时也不会暴露出任何善意或恶意,反而十分愉悦兴奋,甚至在琴酒对他开枪的时候,那人的脸上都是扭曲的笑意,而不是对死亡的恐惧。

  琴酒并不怀疑平野惟的感受和直觉,但每种情况都不同,他无法将平野惟的安全托付在虚无缥缈的直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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