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典后半月，魔族那边忽然给四公主幻婧回了信，信上的字是王妃亲笔，说情况暂时稳定，魔宫里有些忙不过来，希望幻婧可以回去。

  游生同莫恬恬劝上许久，就连茉尊者也不赞同，但因为游若君一句“这确实是王妃亲笔”，幻婧还是去了。

  消息通过重南月传到顾瑶几人耳朵里时，已经过去月余。

  顾瑶不咸不淡道：“算算时日，这会儿那位公主应该进入魔域了。”

  三人围着大榕树下的石桌坐着，两盘瓜子，一盘糕点，一壶清茶放得端端正正。

  苏静抱着自己的话本子倚在桌上，听见此话瞥向顾瑶，“怎么？你还挺关心那个臭屁公主的？”

  “将死之人，感慨一下。”

  苏静：？

  顾瑶端起茶盏，继续若无其事道：“就是不知道，裴月长会用什么办法让她死。”

  苏静：？？

  重南月将手中一捧瓜子壳丢入杂物桶里，另外抓起一把瓜子，边磕边诚实表达了自己的疑问：“何以见得？”

  她觉得不太可能的，裴月长今年三百余岁，满打满算也只是个破命二觉或者破命三觉，这样的年岁想要孤身闯出什么名堂来，太难。

  当年战无不胜的戏煜都尚且有魔族的诸多部族支持，裴月长自幼长在帝都，在魔族那边连母家都没有……

  顾瑶面不改色：“我只是知道，裴月长已经赢了，那位公主收到的家书是她母亲亲笔，却不会是她母亲愿意寄给她的。”

  重南月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瓜子，满脸狐疑道：“你如何知晓？便是消息最灵通的行脚商，这会儿说得都是魔域还在内斗。总不至于你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吧？”

  顾瑶怅然地笑了笑，似乎在回答她又似乎只是喃喃自语：“这是我的既定前路。”

  并不了解她的过往的重南月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熟知前世的苏静放下话本子重重咳了一声。

  见顾瑶的目光看过来，苏静轻挑眉毛，毋庸置疑道：“给我打住！咱们换个话题。”

  重南月一时间颇为好奇。

  “相信我，阿月，你不会想知道这句话背后是什么鬼东西的。”

  苏静说得认真，惹得重南月也不自觉正襟危坐。

  顾瑶撇撇嘴，僵硬地扭开了三人的茶会话题：“那就聊一下今年祈生节你们求了什么愿望吧。”

  重南月：“……？”

  苏静：“……？”

  “？……”

  苏静：“不会开话头可以不开，换我来！咱们仨什么时候出门郊游玩玩？”

  重南月沉思一会儿，说今年之内都有空，七三刚从修炼里出来，家族里的很多事情她可以甩手掌柜。

  顾瑶一如既往地不情愿出门。

  “你在家里都快长霉了！”

  ……

  日子一天天地过，最终苏静没有拉动顾瑶迈出门去郊游。

  留下句：“不想出去你就看家吧”的威胁后，苏静带着折岱十一出了趟远门去海边度假半月。

  回来刚好赶上重南月邀请她打探消息，二人相携打听了几个月也没打听到魔域的消息，传入玄城的消息依旧是魔域尚在内斗。

  重南月不确定地问道：“尊者莫不是在框我们？”

  “不，她不会。”苏静摇摇头。

  二人忙活一通打听不到任何后只得各自打道回府。

  渐渐地，顾瑶在纸上勾画频率愈发频繁，常常一张纸上勾得密密麻麻全是旁人看不懂的简笔符号。

  苏静问及几次这些是什么，顾瑶都拒绝回答。

  飘雪的隆冬来临，白花花的雪落了一地，本该在屋内围着火炉挨过冬日的顾瑶忽然披上厚披风，匆匆忙忙出门。

  十一想要同去，被顾瑶堵回。

  等她走后折岱说，看样子顾瑶还是放不下这个徒弟。

  苏静的脑子里又不自觉开始脑补清冷师尊or傲娇腹黑徒弟的狗血桥段。

  冬天快过完时顾瑶才回来。

  苏静煞有介事地问她怎么样。

  这会顾瑶倒也不隐瞒，将几块录影灵石丢给她：“知道你挂心，看完记得还给我销毁。”

  好不容易看完的苏静难以置信地问她：“你……不是，你觉得这正常吗？你不阻止一下吗？”

  顾瑶答得冷漠：“他选的路就让他走好了，现在是花团锦簇，等到一朝跌落自会明白错在何处。”

  “……？”

  ……

  ……

  在魔族四公主告假回魔域的第十年，游若君收到了她的尸体。

  随尸体一并寄来的是一封言语轻佻的挑战信。

  游若君连夜召集众位尊者，将信中的内容告知众人，在大片的沉默声中，不知是谁说出一句：“此事，还是知会仪安尊者为好。”

  “知会我什么？”

  话语间，迟来一步的顾瑶着一身素衣长衫，挽着粗糙的发髻慢悠悠从门外进来。

  十来人的房中莫名发出一声斥责：“看看尊者教出来的好徒弟啊！如此丧尽天良，真不敢相信当年尊者是怎么教的！”

  她说完，不少人附和地点点头。

  顾瑶将目光转向说话的女子应道：“左右都是魔族皇室自己的事，与你们何干呢？”

  “是与咱们没关系，不过仪安尊者还不知道吧！你的徒弟现在登上魔尊之位，正要对咱们开战呢！”

  出声之人是一名紫衫男子，在他的身旁的灰衣男子也上前一步道：“如今魔族革清内乱，数十位长老全数出山，这一仗倘若打起来……”

  “那就打好了。”顾瑶不以为然：“凭他们，还不配做我的对手。”

  众人：“……”

  “仪安尊者，吾知晓尊者实力强悍，但打仗绝不是……”游若君开口似是想劝，但劝说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顾瑶打断。

  “裴月长若是执意开战，我自会守住关口不让魔军越线一步。”

  说着，顾瑶略带几分讥讽，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道：“不会让你们的家族宗派实力受损的。”

  众人得到她的承诺属实松下一口气，被刺几句倒是无所谓。

  反正这么多年来也没见仪安尊者给过谁好脸色。

  只要仪安尊者有担当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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