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二人走近了，寸芜慈祥地笑道：“刘老汉送了些瓜果来，我去切切，苏姑娘麻烦你帮我叫叫折岱那小子。”

  苏静连忙应好，迈步进入屋内时回头担忧地看向顾仪安。

  后者对她轻轻点点头。

  这等八卦，不是什么关键的情报，到可以等后面有空了再告诉苏静，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好了。

  寸芜深深看一眼亭亭玉立的顾仪安，叹一声道：“多活动活动手脚对修炼也是好的，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这个老婆子一起来切切水果。”

  说完，她转过身去，将选择的权利交由顾仪安手中。

  顾仪安察觉到寸芜情绪的变化，略一思索后快步跟上。

  大厅绕过楼梯便是一间灶台。

  寸芜先将篮子上层的葡萄拎出来放在一旁的水槽里，又将下层的西瓜抱出一枚放在砧板上。

  顾仪安的脚步声落在石质的地板上很轻。

  “该怎么叫你？仪安吗？”寸芜边问边从墙上取下悬挂的菜刀，“你将这葡萄洗一洗，如果瞧见烂的葡萄便揪了丢了。”

  听见寸芜的吩咐，顾仪安熟稔地抬手调动灵力。

  “别用灵力，用普通人的法子。”

  “嗯？”顾仪安奇怪地看向寸芜，只见寸芜已经一刀将瓜劈成两半。

  后者边切边道：“如果是用灵力做这些活计，那和不做也没有区别了。”她顿了顿，“越以灵师的姿态过活，视野越是会被局限在灵师的世界里。”

  “您知道些什么？”顾仪安问道。

  这份对她的关切不似作假，但先前欺骗也是真的。

  寸芜摇摇头，话语悲怆：“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手中的菜刀依旧在行动，嘴上的话却蒙上半神独有的慈悲：“说来可能好笑，孩子，我想救救你。

  清疏……确实影响我颇深，我也的的确确不希望折岱听从清疏的安排。但我觉得，这样的话不该从你的口中说出来。”

  顾仪安收敛些许，询问道：“您是觉得我太无礼了对吗？”

  很矛盾的人……

  寸芜又摇摇头，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放下菜刀转过身来，凝视着顾仪安姣好的面庞，带着悲怜道：“孩子，你不该成为游念卿的刀。”

  “……”

  “这是我们上一代人的恩怨，无论如何……不该让你的手沾满她的血。”寸芜苦口婆心说道。

  她重新拿起菜刀，将劈成八瓣的西瓜整齐切成小片。

  顾仪安否定了她的观点：“时至今日，无人可以独善其身。”

  “……”

  见寸芜不言，顾仪安也不多说什么，径直蹲下身将葡萄从水槽里提起，乍一眼看去每个葡萄都饱满剔透，并无腐坏的痕迹。

  “如果没有坏的，就空掉水分放桌子上的果篮里。”寸芜避开话题。

  顾仪安四下扫视一圈，果然在角落矮矮的桌案上看见一张竹编的果篮。

  一提葡萄放进去刚刚好。

  她放下葡萄后将目光重新落在佝偻的背影上：或许折岱的天真正是来自这位半神。

  寸芜切好西瓜将西瓜整齐码在白瓷盘里，用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手，转过身对她吩咐道：“走吧，你替我拿一下葡萄篮子。”

  顾仪安并不喜欢做这类琐事，但既然所求于人，放低姿态也是理所当然。她将果篮拿起，跟着她的步伐回到前厅，把葡萄放在西瓜旁边。

  ……

  几声杂乱的脚步声乒乒乓乓从后面响起，折岱爽朗的声音先钻进屋子里来。

  “十一哥我就说了你肯定会感兴趣，嘿嘿！怎么样，今天歇一天，明天我带你去……”

  寸芜对着门外笑着念道：“明日事明日说，先去洗个手！”

  “好嘞！”折岱欢欢喜喜应答。

  苏静双手揣兜跟在折岱和十一的后面，目送折岱拉着十一去往水井后才将目光投向顾仪安，道：“要不你也活泼点？”

  调整好表情的顾仪安瞪她一眼。

  几人围着不大的茶几坐下，寸芜从后方的柜子里似是变魔法般端出一盘小蛋糕，用银刀切出五份。

  “来来来，一人一份。”

  折岱立马叫好：“好哎！小蛋糕！”

  苏静用小勺挖下去一大勺放入口中，入口即化的绵密感让她眼睛一亮，道：“嗯！好好吃！婆婆你自己做的吗？”

  替她回答的是折岱，折岱比了个手势：“那当然，我婆婆的厨艺天下一绝！”

  “皮猴，哪有那么夸张。”寸芜手里剥着葡萄，笑骂道。

  折岱昂首挺胸：“在我心目中就是天下第一！”

  十一将信将疑浅尝一口，而后享受地点点头：“确实好好吃！主上你快尝尝！”

  心事重重的顾仪安听见十一的呼喊回过神来，她拿起勺子从上面挖下一角吃下去，在折岱十一期待的目光中，熟稔挂上浅笑道：“甚好。”

  闻言折岱更加得意洋洋：“看吧，我就说婆婆厨艺天下第一！”

  寸芜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一通闹哄后，一大盘的西瓜葡萄见了底。

  折岱嚷嚷着要带十一上楼看他的房间，闹哄哄地蹬上楼。苏静想去看热闹，回头瞧见顾仪安不由得一愣。

  寸芜正在收大家的餐具，轮到顾仪安时关切道：“怎么？仪安是不喜欢吃甜食吗？”

  只见她面前的小盘里，还剩下大半的蛋糕。

  顾仪安还未开口苏静已经大步流星折回她身边，重重拍在她的肩膀上，似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有心事就说出来，没事别一个人扛。”

  “没事。”

  苏静骂骂咧咧：“你没事个鬼。”

  嗜甜却吃不下好吃的小蛋糕是吧！

  寸芜将盘子果皮放在一旁，坐在顾仪安的对面细语问道：“愿意与我这老婆子分享吗？”

  室内沉默半晌。

  顾仪安神色微动，她犹豫地抬头看看寸芜，最终摇摇头：“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们才认识半个下午，你不信任我也是应该的。”寸芜宽慰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她站起来将旁边的果盘端起，目光与苏静对视一眼后笔直向厨房走去。

  苏静看看寸芜的背影又看看重新低下头去的顾仪安，问道：“你怎么了？”

  顾仪安凝视着碟中的半块蛋糕，只摇摇头。

  眼下，还是不能将所有对苏静全盘告知，这位寸芜座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没有杀意，慈祥温柔也不似作假。

  却能对她下毒。

  用破解天赋来看，不是致命那一类。

  是害怕真的杀死清疏吗？

  见顾仪安再三缄口，苏静也不强求，大大咧咧走上楼去，她没有看见顾仪安面上一闪而过的冷静，还有被她用灵力包裹销毁的那半口蛋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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