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戴慕晴玩闹了两日后，第三天的清晨的一名灰衣婢女来到戴慕晴面前，恭敬行礼道：“大姑娘，外头有位女子在找您。”

  戴慕晴与我盘腿相对坐在暖炕上，她嗑着瓜子我吃着糕点。

  桌上的茶壶滚烫透过壶嘴冒着些许热气。

  闻言她放下手中的瓜子，问道：“什么样的女子？”

  婢女低着头回答道：“回大姑娘话，是位扎着高马尾，穿着黑色的短衫的，姓名嬷嬷没问奴婢也不知。”

  高马尾黑衣服的女子？

  这不就是苏静嘛！

  “领她进来吧。”戴慕晴心下了然，吩咐道。

  等婢女去复命，我笑着看着戴慕晴打趣道：“你说她是不是来和你去魔域的？”

  戴慕晴不确定地点点头又摇摇头，瞅着我盘里的糕点，从中顺走了一块软糯的团子。

  我自然不依，转头从她盘子里的瓜子里抓了一把。

  她立马不客气地回瞪我，我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我们大眼瞪小眼瞪到快要打起来，门外终于有了一丝动静，只见苏静略显不自在地在婢女的恭迎下走了进来。

  她好像很讨厌婢女的存在。

  见状，戴慕晴摆摆手让婢女们下去。

  “霍，你家真大。”苏静大摇大摆地拍拍身上的雪花，融化的雪水滴答一地，“外面已经开始飘大雪，过不了多久就出不去了。”

  闻言，戴慕晴有些错愕，她怔怔地嗯了一声。

  瞧她恍惚的样子，我想起了些许不太愉快的事，道：“第一世也是这样吧？玄历九万九千八百一十五年。”

  “是……”戴慕晴模糊地嗯道，剥瓜子的速度慢了下来。

  苏静抱胸迷惑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暗语？你们口中的第一世的今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戴慕晴放下了手中的瓜子，眼眸灰暗。

  我与苏静解释道：“年初二族四家动乱，年幼的圣族备选圣女被送出权力中心。年中渊红宗血神女爆出无道之力，二族四家八宗发难于渊红宗。年末二族四家八宗内乱开始……那年的冬天，也是十月飘雪，足足下到来年四月才放晴。”

  而那个冬天，灵师殒命两千万人，普通人殒命四十亿。

  普通人可能是没有熬过冬天被冻死、饿死，这殒命的两千万灵师究竟是冻死在冬天，还是死在被雪掩盖的阴谋诡计里就不得而知了。

  “极端天气在玄城意味着——天道将变。”

  再严厉点，便是天罚年。

  苏静：……

  （第三视角）

  苏静觉得顾仪安对于天道啊，命数啊这些东西有种莫名的信服。

  她不信命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顾仪安与她刚好反过来。

  每次顾仪安说起天道命数来的时候都格外认真严肃。

  “你要相信人定胜天，就算天道将变，我们这么多人也会创造出奇迹的！”苏静尝试宽慰道，虽然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干巴巴的。

  闻言，原本感觉有些沉重的戴慕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摆摆手说道：“苏静你误会啦！她……”

  “慕晴！”顾仪安打断了戴慕晴的未尽之语。

  苏静追问道：“怎么？”

  她的目光在戴慕晴和顾仪安上来回打转。

  戴慕晴吐了吐舌头，冲苏静做了个鬼脸。

  与之相对的顾仪安端坐在一旁，文雅而沉寂。

  “我应该说过，我与你之间隔着天堑鸿沟。”顾仪安转过头来，漆黑的眸子里看不见情绪，她的语调轻柔，说着话却无比伤人：“我确实信天命不信人定胜天。”

  戴慕晴诧异地看过来，对上那双冷静而清晰的眸子，她明白了。

  原以为顾仪安是因为游若君而不愿意接受苏静，现在看来顾仪安对于苏静真是半分“日久生情”都无。

  天道命数在玄城就是所有人不能碰的禁忌，偏生顾仪安在这事上叛逆得很，她知晓命数也信命数却偏偏不愿意低头，第一世硬碰硬到头破血流后，她便收起了莽撞，第二世的她汲汲营营一生终是利用血神女的命格来逃脱天道桎梏。

  冷场了片刻，戴慕晴发觉还是得自己出来圆场。

  “好了好了，顾仪安你不要那么凶。”

  顾仪安不赞同地轻声反驳：“我没有凶。”

  “行行行，你没有凶，你只是气质冷傲让人觉得不好亲近，我们的错。”戴慕晴才不会与顾仪安争辩呢。

  论争辩顾仪安远不是她的对手，但是顾仪安若是争不过会生闷气，本来就她就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万一真的气到了消气就难了。

  戴慕晴转头看向苏静，亲切地笑道：“呐，苏静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着，她拍拍暖炕示意苏静坐下。

  原本和戴慕晴对坐的顾仪安不情不愿地挪到了靠墙的一边，将侧边的位置给苏静腾出来。

  苏静也不客气，浑然没看见顾仪安脸上的‘你好烦啊，为什么哪都有你’。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她端起桌上凉好的茶水，咕咚了几口后说道：“师父让我来的。”

  闻言，顾仪安面色一垮。

  “我说现在已经下雪了，那我们的魔域之行要不推到明年。他同意是同意了，但是让我这个冬天来你家过，说你们圣族里有让我的火属性变得坚韧的东西。还叮嘱了我，若是顾仪安在也让她一并留下。”

  只听顾仪安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他倒是想得挺好。”

  苏静下意识为游若君辩解：“师父让你留下也是觉得大雪天你去别的地方没办法安心疗伤……”

  “我说的是他让你来圣族拿东西。”顾仪安不虞地打断了她，“圣族那块宝贝疙瘩存了八九万年了吧？前世火宗那边求了很久圣族都没松口，也不知道现在变没变质。”

  苏静：“……”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出来一种“这么个破玩意还藏着掖着”的既视感。

  能够提纯血脉强度的秘宝哎！

  怎么到了她嘴里就很不值钱呢？

  那个魔头游子卿是得多有钱把人养成这样？

  “而且按理来说游若君是九重天神脉少君，所拥有的资源不比圣族少，圣族有的他哪里不见得没有，为何要你来圣族里拿？”顾仪安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凝视着盘里软糯的糕点，指甲在上面划拉着，“他想让你与圣族产生瓜葛！”

  好一个游若君。

  苏静不是很理解顾仪安口中的产生瓜葛是什么意思，该不会又是所谓的天道命格吧？

  旁边嗑瓜子的戴慕晴也不解地看过来：“静静与我是朋友，就已经是与圣族有瓜葛了啊。嫣……仪安你不要想太多，可能只是圣族的东西效果更好呢！”

  说完，她伸手拿过茶壶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添了一点。

  苏静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喝的茶杯是顾仪安的。

  顾仪安将刚才划过的糕点夹起放入口中，咀嚼完后对着戴慕晴熟稔说道：“瞧你别扭的，你还是叫我瑶瑶吧。”

  戴慕晴低低嗯一声，一个用力过猛，瓜子碎成了渣渣。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用别人用过的水杯了……”苏静摩挲着茶杯上精致典雅的牡丹花，里面的茶水清澈无比。

  顾仪安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莫说别人，就是游子卿喝过的杯子她都嫌弃。

  苏静撇撇嘴，忍不住嘟哝道：“矫情！”

  换成她之前的世界，有时候执行任务连口水都喝不到，那还有闲心挑剔？

  “又不需要你惯着。”顾仪安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切！”苏静本想拿游子卿打趣她，但是想了想上次顾仪安被气到的模样，又有点于心不忍。

  如此玻璃心、恋爱脑、唯心主义，换成她原来的世界可是骗子团伙最喜欢的目标。

  努力地从碎成渣的瓜子皮里挑肉的戴慕晴抿了抿嘴唇。

  有必要和苏静谈谈她与顾仪安的关系了。

  吃完茶点，顾仪安自己回了厢房疗伤，苏静则跟着戴慕晴去找戴艾梦索取灵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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