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方卓的意识终于清晰了一些，楚怜断断续续的哭声，令人心疼。

  他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楚怜的话他一句都听不进去，可她在哭，他想去抱抱她。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楚怜猛然抬眸，正撞上方卓的一脸狼狈，他弯腰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楚怜却先一步起身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胸口嗡声怪他，“方卓，你怎么不听我说话！”

  方卓沉了口气，僵直的脊背一点点松弛下来，疲惫道：“好了怜怜，别说了，都是我的错……”

  楚怜身子一僵，她骤然抬眸，眼底满是失措，“方卓，你不信我？”

  方卓安慰她，“怜怜，我信！我们别吵架了，好不好？”

  有时候楚怜也会问自己，她真的了解方卓吗？

  答案很模糊，可这一刻，她眼泪滑出眼眶，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她不了解。

  方卓也不肯让她了解。

  她低垂睫羽，缓缓阖上眸子。

  这种无力感似乎贯穿了她短暂的人生，楚怜从小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她改变不了的事情。

  只是从前她不知道，或者是短暂的忘了，方卓也在其中。

  她甚至天真的以为，他们之间悬殊的只有钱这一个东西。她甚至可笑的以为，只要她做好困鹿山茶园，她或许足以站在方卓的身边。

  她想过嫁给他，她想让自己配上他的。

  可这一切，到底是她想多了。

  方卓话说的漂亮，可骨子里，从未真正的尊重过她，他甚至不想听她说话了。

  他是不是忘了，曾经是他掏心掏肺的问她，“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你的事？”

  方卓……

  我想说的！

  是你不想听了。

  楚怜声音哑了，含笑应了声：“好……”

  他们拥抱着彼此，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也像是发生了最不堪的事可他们同时原谅了对方。

  即便是在床上，方卓依旧紧紧抱着楚怜，看起来那么像是害怕失去。

  楚怜阖着眸子，苦等一夜，终于熬走了方卓，她用凉水狠狠地洗了把脸，她对着镜子微笑，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去煲汤，今天是排骨海带汤。

  要感谢秦简的事又多了一件，楚怜真的没想到，这枚戒指还能被找到，虽然跟方卓解释的结果不好，可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好。

  方卓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办公桌紧锁的抽屉，从中拿出一个档案袋，交给陈晨，“你去趟困鹿山，现在就走！”

  “啊？”

  陈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多问了一句，就迎来方卓冷厉的目光，沉道：“里边的人一个不少的给我带过来，处理干净，要是让楚怜察觉出蹊跷，你就失业了！”

  陈晨震惊，他想问一句：“确定吗方总？这，这可是往火葬场走的路？”

  可看着方卓毒蛇般渗人的眼神，他到底是没敢问，灰溜溜的订票去了，这地方没有飞机，只能坐高铁，还要转一截绿皮火车。

  陈晨也挺心疼自己，他走出办公室，才想起一件事，顿时更头疼了！

  冷大小姐还从他家没醒酒呢！

  他这一走，那个祖宗怎么办？

  整个公司的人都察觉到了方卓的变化。

  可能是前段时间，方总已经表演了从活阎罗到活菩萨的完美转变，现在大家对他的评价都是绝世好老板，乍一变回去，全员瑟瑟发抖。

  方卓今天一连开了七个会，平均每个会骂人一小时，就连公司的扫地阿姨都被分了两句骂，五六十岁的人了，差点被吓哭。

  就算下班了，他不走，刚挨完骂的员工更不敢走。

  大周五的，整栋楼灯火通明的加班。

  满世界都死敢怒不敢言的人。

  孟成川这些天也烦得要死，以看宏图灯火通明的样子就停了车上楼了，这西天他查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方卓状态不好，他斜躺在老板椅上，偌大玻璃窗似是将他的落寞也放大了无数倍，孟成川看他的样子，跟前几日的春风得意相差甚远。

  幸灾乐祸的口吻问他，“怎么了这是？程钺那小子又给你添堵了？”

  方卓抬眸看了他一眼，嗤笑：“他也配？我断了他的供应商，满世界找材料呢。”

  “那是……家宅不宁，后院失火了？”

  方卓多会插刀啊，他眯了眯眼睛就问：“你媳妇马上就要变弟媳了，谁的火势更大？”

  “你这个人！”孟成川点着他，“睚眦必报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前阵子不是挺好的，这怎么又变回去了？”

  方卓不乐意搭理他，“没事就滚，省得我看着你烦。”

  “啧！”孟成川瞪了他一眼，“上次给你下药的人，我查到了，你猜是谁？”

  方卓转过来，一脸正色的看着孟成川，“说。”

  “是老熟人了。叶家千金，叶清童，你说巧不巧？”

  方卓眸色一寒，孟成川又道，“不过这叶大小姐也算是祸不单行了，叶氏破产，她父亲去世后，母亲精神不好，她又进去了，这一家子，啧……”

  想到这，孟成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方卓下手还是挺狠的。

  “进去了？为什么?”

  孟成川微微一怔，“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你小舅把人送进去的，我以为是你的手笔呢。”

  “谁？”方卓当时脸色就变了，“秦简？”

  楚怜也在加班，经过昨天的事，她突然觉得，她去困鹿山的事儿，跟方卓谈不拢，不如到时候直接翻脸。

  方卓拧着一口气，她反而能清静一阵子。

  在此之前，相安无事不是挺好的吗？

  楚怜看着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心里五味杂陈。

  她走出写字楼的时候，突然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拦住了，楚怜一抬头就看到了陈彬冷若冰霜的脸。

  她忙着后退，被他一把抓住手臂，钻石戒指璀璨的光芒在霓虹的映射下绚烂刺目，陈彬冷笑，“楚怜，你真是好手段，能让方卓给你名分，你跟他说过咱俩的事吗？他要知道你被我强奸过，还会要你吗？”

  楚怜猛然抬眸，眼底泛起波澜万顷，身后突然响起方卓的声音，冷漠，带着刺骨寒凉，与他的拳头纷沓而至，“给我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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