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朱元璋他们离开，常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现在压力最大的人，就成了常升，整个兵马司现在都是他负责管理，其中一个千户出面，竟敢拦截上京告御状的百姓，还和勋贵勾结做这些不法的事情，差不多就是把他放在火上烤。

都怪张启民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告御状的人，是他一个千户能拦截的吗？

彻底被他们害死了！

“开国公，兵马司的事情，我们也会帮你们调查。”

胡闫首先表态，又道：“但是，还请开国公尽量配合，如果查出了什么，希望开国公不要包庇任何人，否则就是得罪你们所有勋贵，我也要把这件事捅出去。”

因为曹泰是勋贵，常升也是勋贵。

他们文官担心这些勋贵，有可能互相照顾，互相包庇，准备瞒天过海，把事情尽量压下，也把兵马司的问题大事化小等等。

文官绝对不想看到这一幕，也是一个可以很有效地，打击武将的机会。

“我们当然不会！”

常升马上说道。

谁他喵的敢在这个时候包庇？

如果他们敢，锦衣卫分分钟教他们重新做人。

对于这个案子，锦衣卫一定会派人时刻盯着，如果他乱来了，常升开国公的爵禄能不能保住都成问题。

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搞。

“兵马司出现如此蛀虫，这是我的错。”

常升又说道：“我这就回去清理蛀虫，不打扰两位大人了。”

这件事很紧迫，必须尽快给一个答案，他说完便离开镇抚司衙门，赶紧回去彻查整个兵马司，把那些乱搞的人全部捉起来，送去锦衣卫诏狱，给蒋瓛剥皮。

看到常升走了，暴昭叹了口气道：“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也不得安宁！”

胡闫无奈地苦笑道：“我们身为父母官，就该如此！走吧，回去把下面的人集合起来，尽快解决这件事。”

他们也不得不过年加班，先把案子审了，再考虑什么时候可以休息。

过不了多久，他们都离开了。

那个叫做鲁松的人，被暴昭带走。

作为受害人，也是整个案子的证人，鲁松还是很重要。

“都走了！”

蒋瓛想到又可以剥皮实草，眼眸里闪过一抹激动之色，喝道：“把我们所有沐休的人，都传回来，开始干活了！”

新年的第一天，就要回来干活。

不少人是不乐意的。

但是，那么大一个案子摆在眼前，就算他们不乐意，也必须回来加班。

如果他们不愿意做，有的是人愿意。

新年的第一个案子，便是如此传出去，传遍整个朝堂。

不少官员听说这个案子，不由自主地在想，又有人要倒霉了，特别是被老朱遇上，不知道又有多少倒霉蛋得好几族消消乐。

——

朱炫和老朱回到宫里。

他们只是让相关的官员查案，但没有宣布全部结束沐休。

因此，现在还是放假状态。

朱炫跟着朱元璋，回到乾清宫，此时的文珪已经玩得很累，躺在软榻上休息，朱元璋拿来一张厚实的毛毯给文珪盖上，担心冷到小重孙。

“要不是咱出去一趟，还不知道外面的人，可以如此放肆。”

“登闻鼓是咱立下的，民告官，也是咱立下的规矩。”

“居然还有官员敢和勋贵勾结，拦下告御状的百姓。”

“咱还没死，他们就敢破坏规矩！”

朱元璋越想越生气，又在想为何这样的官员，一直杀不完呢？

杀了一个，但还剩下一堆。

“咱们大明那么大，人那么多，当然什么人都有。”

朱炫安抚一下老朱的情绪，又道：“只要人口的基数大，有时候很小的事情，都能放大很多倍，皇爷爷做了那么多，已经做得很好了。”

朱元璋听着朱炫的话，得到了些许安慰，但还是摇头道：“不，咱做的还是不够好。”

如果真的有那么好，就不会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咱们大明的勋贵，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朱元璋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勋贵的问题。

给人一种感觉，就是老朱想要对勋贵动手。

但是这个群体的人，有好有坏，要把他们一竹竿打倒，又不怎么合适。

“宣宁侯一家，确实不是好东西。”

朱炫赞同地说道：“咱们大明的勋贵那么多，自然良莠不齐，别说勋贵，很多世家大族，都没少做类似的事情，甚至还会和当地的官员勾结。”

朱元璋皱起眉头。

这个问题，他当然是知道的。

但是越想下去，他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天下百姓。

朱元璋也是从百姓起来，当上了皇帝，现在对不百姓，就是忘本，无奈地叹道：“天下百姓，都在供养咱们朱家，但咱们朱家却对不起百姓，乖孙你说如何？”

越是年纪大的人，越喜欢钻这样的牛角尖。

很多事情，无可避免会发生，只能说尽量控制，无法杜绝。

别说现在是古代，哪怕几百年后的现代社会，也避免不了类似的事情。

朱炫只好说道：“咱们老朱家，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无法处理得来天下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孙儿认为想要解决好这些事情，靠的还是吏治，靠的还是下面的官员。”

朱元璋说道：“如果下面的官员乱来，朝廷什么都靠不了。”

如果下面的官员乱来，天下百姓就得不到保障。

“乖孙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

朱元璋问道。

朱炫想着，叹道：“孙儿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加强监督，加强权力的监察，拓宽民告官的渠道，尽可能减少类似的事情，总不能把勋贵都处理掉。”

朱元璋认真地想了好一会，郑重地说道：“这件事，咱来做，咱来安排，你先查好这个案子，以及处理一下兵马司、勋贵的问题，那些勋贵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苦。”

“好啊！”

朱炫听得出来，朱元璋还是想把一些骂名包揽在身上。

如果这样整顿官员，将来天下官员骂的可能就是朱炫。

也会把一切的压力，落在朱炫身上。

朱元璋更担心朱炫的手腕不够强硬，压不下那些官员的反抗，无法用强有力的手段把这件事完全做好。

朱元璋认为，自己来做，最合适了。

反正他也不在乎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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