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芷枫一下午都在办公室查文献资料和推导演算化学方程式，桌子上铺满了她手写的稿件。

  电话铃声催命般响个不停，她原本不想管，等它自动挂断就好了，谁知刚挂断，马上又继续响起来。避免手机一直响，影响她思考，她只好循着铃声翻找她的手稿，翻了半天才在某叠纸下面拿到手机。

  是陌生号码，她没好气地滑动绿色按钮接听。结果是一个不知道什么的学术研讨会，邀请她参加，而且是马上就要开始的那种。

  “没空，下次再说。”

  她直接挂掉电话，翻前面的未接电话，也是陌生号码。前面那个号码连续打了两次，她想了想回拨过去，不知道会不会是原料生产厂家见她昨天打过电话，今天回复她。

  结果对方也是那个免疫细胞相关学术研讨会的，平时要是没事这种学术会她还会去听一听，今天是真没空，她直接明确拒绝。

  然后把手机调成免打扰模式，继续沉迷学习，无法自拔。

  她不知道因为错过这次学术研讨会，她给自己在以后埋下了一个巨大的地雷。

  太阳渐渐落山后，她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亮光成了办公室里唯一的光源，她正在看一篇英文论文，脑子在拼命运转把英文翻译成中文，再理解字里行间的意思，并没有感觉到黑暗吞噬了她。

  “啪”电灯开关被打开，骤然变亮的光源使她的眼睛受到刺激马上闭上。

  “这么晚了怎么不开灯？”

  秦习烨刚走到她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感觉自己跟看到幽灵似的，她的脸上泛着幽幽绿光，还在轻微晃动。

  习芷枫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生理性泪水淌个不停。

  秦习烨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他下午也一直在忙工作，等停下来才发现天都黑了，给她打电话，没人接。想着过来看一下，没想到她真的还在工作。

  “要是公司所有员工都跟你一样，这么敬业又节俭，我何愁登不上世界富豪榜第一位。”

  习芷枫白他一眼，“那你给我涨工资。”

  “我把我的卡都给你了。”

  她想说那根本不一样，但这个问题不适合继续谈下去，她换了个话题，指了指电脑上的文章。

  “你英语比较好，帮我口译一下这篇论文，我看得脑壳疼。”

  秦习烨看了眼旁边桌上放着的打包盒，“你这有人送饭都不吃，脑子饿得抗议了才会这样，我也饿了，脑子动不了。”

  习芷枫也看向那份饭，好像是苏雨刚才在公司食堂帮她打包的，“那你把那份饭吃掉吧。”

  “你不吃？”

  “我不饿。”然后她的肚子就传来了“咕噜~~”的响声，这种事好像经常在他面前发生。

  秦习烨：“……”

  最终两人还是去公司门口边上的面馆，一人叫了碗米粉吃。填饱肚子，秦习烨认命充当起习芷枫的翻译官，帮她口译论文。

  只是虽然他平时也看文献，但一些不常用的专业词汇，翻译起来着实拗口。

  秦习烨：“要不这样，我把全文看一遍，再跟你概括说一下他主要写的是什么。这一个词一个词的念，效率太低了。”

  “行。”反正她自己看，也是要这样总结的。

  她拿出本子，准备把下午自己写的手稿，有用的整理一下，誊写到笔记本上。

  两人一人占据办公桌的一边，各自手上的工作，画面看起来很是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秦习烨一声惊呼打破这份宁静，“啊，我知道了，你这个实验能成功确实跟原料里残留的催化剂有关，不过是间接的。原本你的试剂在设定的温度下正常的产物是a，但是因为后来温度被调高，你试剂里另外一种催化剂在这个温度正好是最活跃的……”

  秦习烨的一通输出，虽然说得冗杂，习芷枫却听懂了，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原来是她把问题想复杂了，真的是催化剂间发生了反应，生成了另外一种催化剂，催化试剂生成了一种以原来的条件无法反应合成的物质。

  “我马上用这几种单一成分的原料，重新做实验，验证你说的这些猜想。”习芷枫已经迫不及待了，这个问题困了他们一个多月了。

  虽然大晚上的没能让她立即做实验，但第二天她做完实验半天就出结果了。事实确实如秦习烨所说，她终于完成了这个步骤中最重要的一个中间化合物的合成和验证了正确数据。

  秦习烨作为一个“万恶”的资本家，还是有点东西的。

  她主动给他发消息，说为了感谢秦总的启发，可以满足他一个愿望，当然如果她做得到的话。

  秦习烨收到消息，站到窗前看着研发楼的方向，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傻笑。

  秦少：马上快到元旦了，到时候你陪我去个地方。

  习芷枫：去哪？

  秦少：秘密  /嘘，总之我当你答应了，到时要把时间留给我。

  习芷枫没有反驳，他大概是想带她去哪里玩吧，她确实该让自己放松一下。

  新年和圣诞的氛围已经在大街和各个商场铺开，“医心”企划部还在讨论公司要不要装扮一番，给即将到来的新年来个新气象。一则公司内部的公告文件，却像头上的利剑终于落下来，砸到了某些胆战心惊很久的人心上。

  之前秦总说要整顿公司销售部，张组长他们担心了一段时间，但迟迟不见有动作，他们还以为这事就要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新年在即，杀猪刀还是挥向了他们。

  公告一出，销售部经理直接换人，空降了一位职业经理人。新经理上任第一天，就对销售部人事结构进行了调整，撤销了所有的部长，组长，合并了所有的分部。然后重新划分负责品种和片区。

  不过有一点，以前对接的客户，并没有重新划分，只是进行了细分。把以前一组人负责的客户进行了细分，每个客户只指定一个人负责。客户不够的，原组成员进行类似竞拍的竞争，谁有优势谁负责。

  手上没有客户的，只能自己出去跑业务拉新客户。手上有负责的客户的，也不是一劳永逸。

  公司没有开除一个人，但所有的销售部成员以业绩论薪资。有客户的，取消底薪，没有客户的，公司半年内提供底薪，半年后也取消底薪。

  一年后根据成员表现，公司会重新任命有能力的人，成为品种负责人，负责人可以一人负责多个公司药品品种的销售。

  公司公告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单销售部内便出现了两极分化。一部分年轻人新人还有长期在跑业务拉客户业绩突出的人，对新政策表示双手赞同并干劲十足。

  而另一部分老油条，靠着吃老本，沾同组人员的光，通过下属攒业绩的，心里就没那么好过了。

  一场暴风雨在点滴的积雨云中慢慢汇聚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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