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离开，留下冷电像是破布娃娃一样独自躺在床上，他木讷地盯着天花板，房门被打开佣人端着早餐放在床头，“冷电先生，该吃早餐了。”

  冷电缓缓侧目，盯着银质的刀叉映出自己的样子，凌乱的发丝，红肿的双眼，脖颈布满吻痕，冷电裹着自己的毛毯缩了缩。

  佣人和善的笑道，“您不用感到害羞，自从长官带您回来时，我们就猜想到了你们的关系，这是必经的事情。”

  怎么会不感到羞耻呢，他又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

  “他呢。”冷电的嗓音嘶哑，听上去令人心碎。

  “长官收到密报已经离开了，特意嘱咐您多吃些早餐，他很快就会回来。”佣人耐心地说。

  居然有人在施暴后，说出多吃点早餐这种话。

  冷电淡淡地开口，“我想先去洗澡，可以吗？”

  “长官说您可以做一切您想做的事情。”

  “是吗？一切我想做的事？”

  佣人点头：“但是长官说离开，不行。”

  冷电不语，低头埋在毯子里大笑，他不能失礼，他的骄傲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残破，没有发出声音，喉咙酸涩，眼睛在笑着，可眼泪止不住的流……

  季风，你真懂我，知道什么是我想要的，能掌控我，亦能轻易毁掉我。

  “我为您准备洗澡水。”

  “请你出去吧。”

  冷电扬起灿烂的笑，阳光、迷人、极有亲和力的笑容，“我能照顾好自己，亲爱的。”

  佣人点头，微笑着离开。

  脚掌踩进冰凉的水，冷电缓缓坐在浴缸里，他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不敢看天花板，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么不堪，肮脏。

  凉水淋在他的头顶，浇得冷电睁不开眼睛。

  他的手里握着餐具中的刀子，贴在自己的手腕，他很怕，刀刃很钝，不得不用力的戳进肉里，硬生生地豁开皮肤，他痛苦地呻吟一声，连忙咬住下唇不肯发出声音，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一滴殷红的血液滴进浴缸迅速晕染开，滴答滴答——血液不断的流进浴缸，纯净透明的水逐渐浑浊，渐渐呈现妖冶的红。

  冷电拉扯着刀具在手腕上横切，一寸寸折磨血肉，疼得他几乎捏不住刀柄。

  真没用，冷电想，雷霆可以用这把刀子插入敌人的喉咙，而他连杀死自己都做不到。

  他想离开了……

  可是却很想那个人，那个折磨他的人，他唯一的亲人……

  老大，你在哪，我好冷，好痛……

  冷电开始感觉到疲惫，手里的动作越来越迟钝，刀具掉落在浴室内发出清脆的声响，冷电滑进浴缸里，水流没过他的头顶。

  砰——房门被大力地踹开，整块玻璃碎裂散落一地。

  季风看到满池鲜红的血液，怒目圆睁，双臂止不住地发抖，他冲过去来不及关上花洒，冷水淋透昂贵工整的制服。

  冷电意识昏沉，恍惚中看到水面照进一道光束，一双手掌伸向他。

  是神明吗？

  季风揪住他的衣领，将冷电拖出浴缸，抱着他跑出浴室对手下大吼，“叫医护过来！急救！”

  他攥住冷电不断涌出鲜血的手腕，季风撕扯下被单缠绕他的伤口，“燃燃！燃燃！别睡！回答我！”

  季风摁压着冷电的胸腔试图唤醒他。

  “咳……咳咳……”冷电脸色惨白，发出几声虚弱的咳嗽声。

  季风解开他的浴袍，冷电整个人都是冰的，肌肉紧绷，青筋凸起，疯狂地抗拒，双手胡乱地挥打。

  “燃燃，我帮你换衣服，很凉，很冷。”

  “不要！别碰我！”

  季风搂住他的身体，用自己的胸膛温暖他，“好，不换。你乖一点，伤口还在流血，让医生处理。”

  冷电在他怀里摇头，“我不看医生，老大，我要赎罪忏悔。”

  “你放过我吧。”

  “我不准！”季风咆哮，“你没有罪，谁敢说你有罪！没有人能带走你，没有人！”

  “冷燃，你知道的，自杀的人根本进不了天堂，要下地狱的！你不怕吗？你不怕吗！”

  冷电闻言再忍不住嚎啕大哭，他嚷嚷着，“我恨你！”

  “我恨死你了！”

  “嘘，燃燃，别哭了……”季风抱紧他，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冷电怎么可能听他的，哭得撕心裂肺，冷电想自己真的很没用，如果是雷霆，他能用刀子轻而易举割开敌人的喉咙，可是他连杀了自己都做不到。

  季风索性堵住他的唇，“唔——”他挣扎地想逃离季风的禁锢，“不要——唔——”

  内心很恐慌，他没办法面对季风，老大怎么可以对他做这种事情。冷电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大量失血带来的倦意让他始终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季风适可而止的放过他，牙齿咬住冷电的下唇细细研磨，温柔地开口，“燃燃，你要是真想离开，带着我，我陪你一起下地狱。”

  “我不放心你自己离开，我要照顾你……”

  冷电愣住，凝视他的样子，季风没有威胁自己，他说的很认真，大有和自己同归于尽的打算……

  他突然怕了。

  季风承认，雷霆的离开让他明白自己根本没办法失去冷电，连东承是他的前车之鉴。

  冷电不想留在这世界，那他就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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