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想好了。”

  李竹云一听郭浅郁说想好了，马上停住了抽泣声，“那你什么时候去大东？”

  “什么时候，那要看您了。”郭浅郁故意吊着母亲胃口说道。

  “为什么要看我？”李竹云疑惑地问道。

  “因为是您去大东。”

  “我去大东？”李竹云一脸惊讶地望着郭浅郁。

  郭浅郁点了点头，“对，您去大东找父亲。”

  “我不去，大东在哪个方向，我就不知道。”

  李竹云不停地摇着头。

  “可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方向啊。”郭浅郁看着李竹云。

  “你读过高中，肯定找得到。”

  “妈妈，我高中只读了一年半。”李竹云不提还好，一提又戳到了郭浅郁的痛处，她生气地说道，“别再说我读了高中。”

  要不是郭诚良夫妻俩，当初为了生下郭浅辰，强迫郭浅郁辍学，要她回家照顾郭浅星和郭浅月兄妹俩。

  郭浅郁即使考不上大学，也会把高中三年念完。

  更何况她在石林县中学，成绩一直排前。

  这在郭浅郁心中，一直是一个梗。

  “我不会去大东的。”李竹云的话软了下来，小声说道，“我没有那么大的胆量。”

  “妈妈，既然您自己不去，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郭浅郁想看看母亲的反应？

  “你也不去，我又不敢去，那就让你父亲丢下我们吗？”李竹云眼泪又开始泛滥了。

  “妈妈，浅星马上初中毕业了，浅月也马上小学毕业了。”郭浅郁顿了顿，继续说道，“您能协助他们挑选学校吗？”

  “我，我……我不能。”李竹云支支吾吾道。

  “那就对了，所以现在我不能去大东，再加上最近收种鸡蛋比较赚钱，我得多赚点钱，不然他们的学费怎么办？”

  郭浅郁说完，李竹云竟哑了口。

  自从嫁给郭诚良后，她什么都听郭诚良的，家里的开支和大小事都是郭诚良说了算。

  她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算。

  只管事事顺从郭诚良就好。

  郭诚良叫她在家种田种地，她就在家种田种地；郭诚良说还要生个孩子，她就生个孩子，也不管自己四十岁了，生孩子有没有风险。

  原来，郭诚良去大东这些日子，所有的繁琐事，都是郭浅郁在帮她顶着撑着。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是如此不称职的母亲。

  除了自私，还有些无理取闹。

  “浅郁，我再也不强求你去大东了。”李竹云内疚地说道，“对不起，委屈你了。”

  郭浅郁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想法，还真奏效了。

  心里暗自欢喜。

  她把这份欢喜强压在心里，不敢表露出来，怕母亲识破。

  “妈妈，接下来，您要把自己照顾好，别总阴沉着脸，这样会影响到弟弟妹妹，他们都还小。”

  郭浅郁挖空心思，有理有据地说道。

  李竹云眼神明亮了几分，定了定心说道：“好，我都听你的。”

  郭浅郁回到房间时，已经是深夜了。

  可她全无睡意。

  坐在书桌旁，把书桌上的小木箱打开，数了数里面的现金，有四百多元。

  这些钱，是最近卖咸菜和收种鸡蛋赚的。

  王兴珍说到做到，卖咸菜的钱，除了佐料钱，其余的都交给了郭浅郁。

  因为天气变暖，买小鸡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收种鸡蛋的生意也随之好了起来。

  郭浅郁又拿出了记账本，查看了每一天的收益和开支。

  她盘算了一下。

  照这样下去，每个月除了家庭开支外，还能剩下五百多元。

  不光浅星和浅月的学费、生活费不用愁，还可以存下一部分钱。

  她的心情好了起来，人也轻松了许多。

  收好小木箱，郭浅郁有些想念肖代平了。

  最近，因为父亲的传言，她把心思都花在了母亲身上，根本没有心情去想别的。

  拿出肖代平给她写的所有信，按照时间顺序，一封一封地读了起来。

  总共九封信，再加一封，就十封信了，满十满载。

  郭浅郁笑了笑，原来自己也信吉言。

  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信签纸和笔，想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肖代平。

  她想让他成为她的家人。

  她需要他的鼓励和力量。

  她写了她的父亲，还写了她的母亲，以及她的奶奶和她的弟弟妹妹。

  既然想要他成为自己的家人，就一定要坦诚，不隐瞒。

  好的，不好的，都要让他知晓。

  只是，贾松生和肖红，郭浅郁只字未提。

  以前，每封信中或多或少都会提及他们。

  这次，郭浅郁犹豫了很久，才决定不写她的松生叔和肖红阿姨。

  贾松生和肖红争执的场面，时不时地都会浮现在她的眼前。

  曾经让郭浅郁羡慕不已的恩爱夫妻，在特殊的情况下，也是会互相伤害的。

  她的松生叔和肖红阿姨都没有错，她的母亲更没有错。

  只是他们站的位置不同。

  写好了信，郭浅郁反复读了两遍，才把信签纸折好，放进了信封里，用胶水封好了口。

  强迫自己躺下，强迫自己入睡，郭浅郁不得不这样做。

  明天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她。

  翌日，郭浅郁醒来，天已经亮了。

  这是她最近一段时间，起床最晚的一天。

  下了楼，郭浅郁向厨房探了探头，只见王兴珍正在煮猪食。

  “奶奶，浅月呢？”

  “已经去学校了。”王兴珍抬头看了看郭浅郁，“饭菜还是热的，快去吃吧。”

  “奶奶，您怎么不叫我起床？”郭浅郁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想到睡得这么沉。”

  “整天忙前忙后，不是安抚这个，就是安抚那个，深更半夜还睡不成，不累才怪。”

  王兴珍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不止是心疼郭浅郁，还有些谴责李竹云。

  “奶奶，我知道您心疼我。”郭浅郁有些撒娇地说道，“谢谢您，有您真好！”

  “别光顾着在这里说奉承话，快去吃饭嘛。”

  “好的。”郭浅郁刚转身，又回过了头，“奶奶，母亲说她会改。”

  “会改就好，不过确实委屈她了。”

  这一刻，王兴珍对李竹云，有那么一瞬间的愧疚。

  是自己的儿子对不起她。

  可儿大不由娘，她也拿他没有办法。

  “唉。”

  王兴珍不由得叹了口气，要是李竹云像郭浅郁那样独立，有主见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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