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长急中生智，合上笔记本，把两个议题一起打包发给了老领导，愉快地宣布散会。

  虎头蛇尾的会议让众人都摸不清头脑，瞥见高处长笔记本上内容的章小米却松了口气。

  这要是拿出来商议，她怕温婉的民俗专家孙教授也得参与到争执里，还是让上头人操心吧，她可操心不起，想着抹了把头上不存在的汗珠。

  可第二天，高处长就被一纸调令召回京市。

  好消息是特别办事处级别提升了，他也升官了。坏消息是京市的大佬们进行了充分的商讨，老领导看这场面，决定让高处长回京述职以及组织会议。

  章小米明白，‘充分商讨’等于吵了大半天，但是没结果，‘回京述职’是让高处长给大家解释清楚，‘组织会议’是吵得乱七八糟，这烂摊子没人接，老高你就接了，一并处理吧。

  手撑着下巴，章小米得意地想，不愧是我，聪明机智米。

  高处长回京了，赵霜降作为秘书跟着，研究小组方向未定，一切研究暂时停止，三位专家各有各的事情去忙。

  章小米本以为要迎来愉快的假期，没想到高处长临走前送来了这尊煞神，最重要的是明明没有任务，煞神还要盯着她在办公室坐班，

  她无数次想问，大哥，咱们这工作真的需要坐班吗？

  瞥见那张不会笑的脸，她怂了，算了，坐班就坐班，她可以美滋滋的‘摸鱼’，而且工作时候的鱼摸起来格外舒心。

  谭晏看着趴在办公桌上摆弄手机，百无聊赖的样子，他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才疑惑地问：“章同志，黑白无常最近有没有发布任务？”

  章小米撑起头来，停顿片刻，唤醒脑中的记忆，自言自语似的回答：“对噢，七爷八爷最近怎么没动静了？之前还会偶尔聊天的。”

  她掰着手指细数，五天了，距离上一次黑无常来拿烤串已经五天了，不对劲啊，以往没有超过三天的。

  章小米心里悬起，低头在手机上飞快地划动，她得问问情况。

  谭晏抿紧的嘴角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弯成一条弧线，这怎么不算工作呢。

  办公楼马路对面停着的黑色迈巴赫里，西装革履的两兄弟并排而坐。

  一位如坐针毡，面上内心皆不平静。一位老神在在，面容冷静心底打鼓。

  有哥哥在身边的裴明瑞看起来像个小孩子，没有在外人面前的礼数周全，更加不会掩饰内心的想法。

  “大哥，我们今天就去吗？你刚下飞机，先回去休息一下呢？”

  裴明琛习惯地训斥弟弟：“沉稳一点，像什么样子？”

  裴明瑞都快抓狂了，气急败坏地抱怨：“不是我不沉稳啊，是你太冷静了。大哥，大伯咋交代的呀？”

  从接到大哥开车到这里，大哥嘴巴跟蚌壳一样，一字不吐露，把他急得不行。就算他知道了大伯交代的情况，肯定猜不出大伯的用意。

  可这事事关重要，不能弄错，不容有失。不然既影响家里老人，也影响裴家的发展。

  裴明琛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胳膊，安抚道：“好了，小瑞，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你大伯就一句话，如实告知，请求帮助。”

  “啊？这是什么意思”裴明瑞刚缓和点的情绪一下又蹿高了，接着询问：“大哥你肯定知道，你解释一下，那可是你爸，我爸说他大哥的决定就没出过错。”

  裴明琛啼笑皆非，没想到三叔对他爸的评价这么高。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既然三叔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照做，大不了让裴董收拾烂摊子。”裴明琛诙谐地说，是逗弟弟，也是劝说自己。

  裴明瑞心有疑虑地说：“大哥，确定不是咱们理解错高叔意思了吗？又或者高叔从外面查到的消息是咱家传的假消息，实际情况高叔并不知道。”

  “高叔跟我爸相交多年，他的能力，我爸应当心知肚明。咱家传的那些假消息，是为了掩盖真实的动作，是迷惑想在咱家获取好处的那些外人的。”

  裴明琛倚靠在柔软的座椅里，说起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眼底的冷峻之色锋利如刀，转而又轻松地继续解释：“这些消息是瞒不住高叔的，他应当知道咱家的一些情况，只是不清楚来龙去脉，这才交代你上门拜访。”

  裴明瑞还是心底不安：“大哥，高叔没说让我们直接来这儿，咱们是不是去家里拜访好一点？工作的地方不合适啊。”

  “谈公事就得在工作的地方，高叔的意思就是让咱们来这。”

  裴明瑞看不出来高处长的深意，这不是他最忧虑的事，他吞吞吐吐地说出想法：“不是，大哥，咱们这事不符合组织的办事原则啊。”

  他一拍大腿，直截了当地说：“咱不唯物啊。”

  裴明琛盯着弟弟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心底渐渐平静，爽朗的笑声在车内响起。

  “咦，大哥，你笑啥？”裴明瑞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笑声仍旧不停，他愈发羞恼，感觉说了什么蠢话。

  裴明琛赶紧停下，嘴角却噙着笑意哄弟弟：“还是小瑞聪明。哥哥就没想到。”

  弟弟的顾虑，不止他想到了，他爸也想到了，只是不敢相信，组织一向不会主动张罗这种事的。

  他来的路上满腔忐忑瞬间烟消云散。既然高叔主动开口，那就是这件事必然也有唯物的地方，以前不赞成的，现在主动发起，那肯定是有了某些发现，而且这些发现是真实存在的，是唯物的，不违反组织底线的。

  那这样的话，自家的麻烦是不是有了解决的机会，更大一点来看，裴家是不是有机会更进一步。

  想明白这些，裴明琛心情大好，替弟弟理了下抓乱的头发，在弟弟诡异的目光里，拍拍他的肩，语气郑重地说：“整理下自己，下车了。”

  走天桥穿过马路，裴明琛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不禁想这次的行为：是互帮互助，也是抛砖引玉啊。

  可他深思熟虑，没想到这一趟跑空了。本想借裴家事说服上面人的高处长去了京市，空手套白狼地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而这一趟收获最大的是章小米，不仅得到了一条消息，还荣获一次出差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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