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姜晁有着同样感受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妹妹——姜小冉。

  呼吸着野外的长风，姜小冉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哥哥，这野外好舒服，我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飞出了笼子的小鸟儿，简直是自在如风。”

  一听姜小冉这话，高飞看向她的那一张漂亮的娃娃脸，看到她的眼睛里有光。

  他知道，姜小冉生长在深宫之中，平时出来的机会少，再加上她又是一个女孩子，更加不能像他的哥哥姜晁那样，可以借着狩猎的因由在虎豹卫的严密保护下出宫游玩。

  对于姜小冉来说，即使是在虎豹卫猛士的保护之下，东夷王姜延义也不放心她出城。

  因此之故，姜小冉这才扮做了青衣小厮，跟着哥哥姜晁偷偷地出宫。

  她这也是仗着东夷王夫妇对她的宠爱，知道就算是怪罪下来，只要她能够安全回宫，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听了妹妹姜小冉的话，姜晁则颇为豪放地大笑了起来，“我们琅琊姜家被皇帝分封在东夷国，镇守帝国的东部边境，这一守，就是八百年。八百年来，我们姜家多少男儿战死沙场。似乎我们姜家人是为了战斗而生。其实不然。我们姜家人的祖上，本来是生活在大周帝国西部的羌人。我们西羌人以牧羊为生，幕天席地，逐水草而居，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若不是大商帝国欺负我们西羌国，我们西羌人也不会追随大周武帝起义，灭亡大商帝国。说起来，这自由自在的性子，本来就是我们西羌人的天性。”

  高飞自然是知道琅琊姜家的祖上原本为西羌国人。

  不过，经过了八百多年之后，琅琊姜家已经变得跟东夷国人没有什么两样了。他们原本身上所带的那种西羌人的豪阔飞扬的气质早就已经湮没殆尽了。

  “两位殿下看来是在宫中待得久了，”高飞笑着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在这野外缓辔而行，慢慢地走，一边观赏着驰道两旁的景致，一边前往西山大营。”

  姜小冉听了高飞的话，很是高兴，大声地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姜晁却笑着看了高飞一眼，道：“高飞，你也别叫什么殿下不殿下的了。这里是野外，你就是我妹夫，我就是你的大舅哥。你干脆叫我晁哥好了，或者直接像小冉一样叫我哥哥。反正我也比你大一岁。还有，你叫她小冉就行了。反正再过个两三年，她就要嫁入你们平城高家，做你的妻子了。就提前先适应一下吧。这样才显得不生分。我们听起来也觉得自由自在的。”

  一听哥哥姜晁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姜小冉的一张娃娃脸上不禁晕染出娇红之色来。显然她是害羞了。

  高飞也向来知道这姜晁跟东夷王姜延义不同，姜晁尚武，且为人大大咧咧的，对很多千奇百怪的事情都充满了无尽的探究的兴趣，是一个十分好玩的人，闲暇之余总想着去哪里寻欢作乐一番。

  “这……”

  高飞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他与姜晁之间还是有着一个君臣的界限的。

  让高飞称呼姜晁为“晁哥”，他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别婆婆妈妈的了。”

  姜晁有些不耐烦了，“让你叫哥哥，你就叫我哥哥好了。在宫里你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到了这野地里，你可千万别扫我的兴致。”

  高飞听了姜晁的话，自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勉为其难地道：“哥……哥哥……”

  姜晁听了不由地大声狂笑了起来，心里觉得特别地自在舒服，“还有呢……称呼我妹妹为小冉。快！”

  在姜晁的一番逼迫之下，高飞只好对着自己未来的妻子姜小冉，低声地说道：“……小冉……”

  姜小冉含羞，听到高飞喊她的名字，根本不敢答应，忙控马躲到了哥哥姜晁的身侧，借助他的身体遮掩高飞看向她的视线。

  姜晁犹然对着他的妹妹姜小冉大大咧咧地道：“你害什么羞啊？！高飞可是你未来的丈夫！”

  一句话弄得高飞和姜小冉两个人都脸上通红，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时，一阵风突然吹来，在众人的身上快速地拂过。

  “嗯！？风里有酒香……”

  姜晁突然用自己的鼻子在风里努力地嗅了嗅，闻到了美酒的香气。他也颇好这杯中之物，甚至一度饮酒使气，惹得父亲东夷王姜延义对其痛骂。

  然而，他虽然说不上嗜酒如命，但是一时之间也改不了对美酒的喜好。隔三差五地，总是要找个机会偷偷地痛饮一番。

  “前方必有野肆！虽然是村酒，却又香飘十里，可见，比宫里的美酒是丝毫不差啊。走走走！去尝尝这野肆的村醪。必然是别有一番风味。”

  说着话，姜晁便要纵马狂奔。

  高飞一把拉住了姜晁，低声道：“殿下……哥哥，莫急！前方吹来的风里是传来了酒香，但是也有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姜晁却不以为意地道：“杀羊宰牛，自然会有血腥之气。”

  “不一样……”

  高飞皱眉道：“我闻到了人血的腥气……前方可能有危险！”

  说着话，他转过头去，对着十几骑姜晁的贴身侍卫们沉声道：“诸位兄弟，严加戒备，小心提防。”

  听了高飞的话，那十几个侍卫都纷纷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来，目光四处巡视，严加戒备。

  姜晁仍然道：“过去看看不就知道有没有危险了吗？”

  高飞策马前行，道：“让我前去探探路。”

  说着话，便飞马向着前方奔驰而去。

  姜晁根本就不在乎，紧紧跟在高飞身后。

  姜小冉以及十几名侍卫也只好跟紧。

  又行了半里多路，看到前方竹林之下，有一个野外酒肆，门前挂着一个酒招儿，院落里是五间竹屋。

  高飞策马来到了酒肆门外，向着院子里一看，见是一地的死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断肢残体到处都是。

  再细看一下，他发现这些死尸全部穿着只有琅琊大城里负责捕盗捉贼的不良人才会穿的专用服饰。

  这时，姜晁也已经赶到近前，看到了死尸。

  “殿下，”高飞低声道，“院子里都是琅琊令昌集方手下的不良人……”

  姜晁也一惊，“谁杀了他们？”

  “……应该是他们碰到了硬茬子……这才全部交待在这里……”

  高飞沉吟着，道：“殿下先在院子外面歇马，待我进去查探一番……”

  “好。小心。”

  姜晁点了点头。

  “好。”

  高飞又转头对着十几骑侍卫低声说道：“你们保护好两位殿下！”

  他也当即下马，手里提了他的趁手兵器四棱铁锏，便向着院里走去。

  越过了躺在地上的那些不良人的尸体，高飞悄无声息地跃上了台阶，来到了竹屋的门口，偷眼向里面看去。

  只见大堂里，正中间的一张木桌旁，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虽然头发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但是仍然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人。尤其是他的那一双淡红色的“魔眼”，不时地发出诡异的光芒，更是让高飞印象深刻。

  那人身形高大健硕，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衣服，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碗殷红到发紫的鲜血。

  桌子旁则是一头麋鹿，它的脖子已经被划开，兀自鲜血淋漓。

  高飞知道黑衣人面前的那一碗鲜血应该是麋鹿之血。

  当看到黑衣人腰畔所挎的长剑竟然是血族之人才会佩戴的“血剑”之时，高飞一下子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

  他知道这黑衣人要么是血族人，要么是血人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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