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思站了起来，水哗哗的往下流。

  弦珠连忙拿来毯子，裹住了主子的身体，也挡住了细细密密的红痕。

  念春取来嫩肤膏，在趴着的娘娘身上，一寸一寸的涂抹。

  弦珠则在替主子擦拭湿水的发。

  李有思闭着眼，悠闲的开口：“不是对她抱有期望，而是她乃生母，母亲疼爱孩子，是天性。只要对皇帝好，我就安心了。”

  弦珠叹了口气：“主子，您也快有了……”

  “有什么？”念春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下意识的问。

  李有思睁开眼，好笑的看着小丫头：“你要有小主子了，开心吗？”

  念春手里头盛着白色膏体的钵子，差点倒地上：“娘娘……有了？”

  有了？贴身伺候的她，怎么不知道？

  她已经这么不济了吗？连主子有了身孕都不知晓！

  “噗！”李有思笑了起来：“小蠢货，你主子逗你玩呢～小主子定然会有，只不是现在，你安心抹香膏吧。”

  念春这才回了神，她垂下了有些担忧的眼：娘娘又来了，她总是觉得会有皇嗣，可她身体……

  不行，还得跟王积年好好唠唠嗑，看能不能尽快调理好主子的身体：万一，就真的有了那个机会呢！

  李有思刚穿戴好衣饰，蒋娇就跑了进来：“姨母，您怎么还没好，都快要误了午膳了！”

  李有思摸着小姑娘软软的发：“饿到了？”

  “才没有，娇娇是怕姨母饿到了～”蒋娇嘟着嘴。

  李有思牵着小女孩软绵绵的手：“那就上桌吧。”

  饭后，李有思将可以留下的好消息告诉了蒋娇。

  娇娇果然蹦得三寸高：“哇～可以一直跟姨母在一起了～哇～”

  “这么高兴？”李有思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小丫头的蹦蹦跳跳。

  蒋娇来到了姨母身边，两只手放在李娘娘的腿上，目光狡黠：“因为娇娇有靠山了……是最最大的靠山……以后没人可以欺负娇娇了！”

  李有思将小姑娘抱上了膝盖：“何人欺负你了？”

  蒋娇不说话了，还将头垂了下去。

  嗯？李有思胸口一紧，她抬起了小丫头的下巴：“娇娇，告诉姨母，谁欺负你了？”

  蒋娇不说话。

  李有思有些生气：“那你告诉姨母，是宫里的人欺负你，还是宫外的人欺负你？”

  蒋娇还是不说话。

  李有思很认真的看着小姑娘：“娇娇，说话！”

  “是母亲！母亲欺负我！”小姑娘眼里，迅速噙满了热泪：“她不喜欢娇娇，从我生下来就不喜欢，她不准我靠近，连父亲都不行！祖母说……说娇娇是个没有福分的孩子……呜呜呜……”

  唉～～～

  李有思将女娃娃抱入怀中：“怎么会？娇娇是这世间最有福气的孩子，姨母是娘娘，姨母的话才是对的！”

  蒋娇擦去眼泪：“姨母，为什么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为什么？”

  小姑娘的眼里，清澈见底，所以，那份执着的疑惑，越发让人心惊。

  李有思心疼极了：谁说孩子小，就不懂爱？娇娇想必是难过坏了吧……

  她将女娃娃搂紧，一下一下轻轻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发：“娇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有人生下来便是孤独，有人四角俱全，世间不过是一段旅程，到点了都要归去，所以，不要拘泥于那些爱而不得的，人活着，更应该该做的，是好好对待那些唾手可得的！”

  她看向了小姑娘的眼底，也不管她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娇娇，只争朝夕，是一句很自私的话。但，我们不要寄希望于求而不得，我们应该左手抓右手，紧紧守护拥有的。你现在或许还听不明白，但你以后，一定会懂的。”

  蒋娇眼眶滑落一颗硕大的清泪：“姨母……娇娇有很多求而不得……以前有，现在也有……但是娇娇听话，以后不想了，娇娇只想好的……”

  “乖～”

  李有思没想到，小姑娘竟然会有这样一番“觉悟”。

  她越发觉得这孩子剔透了。

  第二天，李明德被宣入了“上下天光”。

  “娘娘，累着了吧？我就说那孩子不简单，你非得弄进来！”李明德一来，就表达“歉意”。

  蒋娇坐在李有思的身旁，紧紧盯着那个张牙舞爪的母亲。

  李明德脸一沉：“愈发没规矩了，见着母亲都不知道叫人！”

  蒋娇看向了李有思。

  李有思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去见礼。”

  蒋娇这才跳下了凳子，来到李明德身前，弯下了膝盖：“母亲。”

  嫡长女，却叫自己的生身母亲叫“母亲”，而不是娘……

  “这段时间麻烦你姨妈了吧？”李明德不觉得自己姑娘叫法有误。

  蒋娇站直了身体：“姨母说，娇娇很听话。”

  李明德看向了自己的胞妹：“你看吧，她就是这么个没劲的样儿，一点小孩子的鲜活气儿都没有，成天不是笑就是不说话。”

  蒋娇看着母亲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得冷漠。

  李有思对着外甥女招手：“娇娇，来姨母这儿。”

  蒋娇立马收敛了目中的冷，快步来到了温暖的姨母身边。

  李有思摸着小丫头圆圆的脑袋：“皇上已经应准，让娇娇常伴本宫左右了。”

  “什么！”李明德惊愕极了：“常伴？”

  李有思点头。

  李明德不可思议：“可是，宫里不是……”

  “金口玉言，皇上的话，便是圣旨。”李有思打断了姐姐的话：“娇娇留在本宫身边，姐姐不喜悦吗？”

  李明德收回了脸上的惊讶，有些不自在道：“我能有什么喜悦不喜悦的！她能陪在娘娘身边，也算是她的造化。”

  李有思不说话。

  李明德迅速抬起了头：“那娘娘，娇娇以后是不是也会有郡主的封号啊？跟承恩公府的奉先郡主一样？”

  嗯？

  李有思没想到，这位糊涂的姐姐会这般愚蠢：“姐姐慎言，本宫不过是嫔位，不可与先太后相较！”

  什么东西？奉先可是先太后亲侄女，是承恩公府的大小姐，是正经的皇亲！

  你蒋家又是什么人物？还敢肖想爵位？

  真是不成体统！

  大景国的大学士之女，竟然是这般的教养？这可真叫人汗颜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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