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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我看上的是你


洛枢自暗处走出,恭敬的答道:“请陛下放心。若那两个美人真是有心之人送进来的眼线,今日之事必会传到齐承安耳朵里。属下一定死死的盯住他,绝不会再让他的任何动作逃离属下的视线。”

  话音刚落,楚绯澜就猛然脸色一变,开始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楚绯澜铁青着脸看着掌中殷红的血迹,擦了擦唇角。

  洛枢暗暗心急,“陛下,那一剑险些要了您的性命,国师大人虽妙手回春,但陛下的伤势未愈,还是应该好好静养,不宜饮酒,更不宜动气。再这样下去,怕是瞒不过众臣,陛下您的圣体也……”

  陛下本就因太师之事郁结于心,之前就圣体有恙,有呕血心绞之痛,而后又被玉侍君一剑重伤,为稳人心,陛下在人前装得并无大碍,但实际上身体却伤得十分严重,有时候甚至连剑都拿不稳,心脏更是绞痛不已。国师说是接二连三的心伤加外伤伤到了根本,又不可被外人所知,连药都是秘密服用,偏生还要假装身体无虞的模样,处理朝政,同大臣们周旋,这身子怎能承受的住。洛枢如此想着,心中更是痛恨起苏陌玉。在他看来,陛下为了苏陌玉付出良多,不惜屡次为了他不顾天下,宁愿不要子嗣找肃浔侯过继也要陪伴苏陌玉,给他想要的一人之心,苏陌玉却如此狠绝,令人心寒。

  楚绯澜不耐烦的摆摆手,道:“那惑香,不会有问题吧?”

  洛枢不甘心的答道:“此香能令人陷入幻觉,假扮陛下的暗卫模仿陛下数年,演技早已炉火纯青,看那两个美人情动的模样,定然没出差错。”犹豫片刻,又忍不住道:“其实就算陛下真的宠幸了可能是眼线的别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楚绯澜不想听这些,挥退了洛枢,独自一人在殿中无言,空气里惑香的余香丝丝缕缕的悄然钻入他的鼻息,竟让他生出一丝燥热。

  在余香的引诱下勾起了他身体的记忆,他不由得想起以前的种种欢好,每一次哪怕他因顾忌苏陌玉而特意动作温柔没有尽兴,都能体会到一番销魂入骨的滋味儿,像是鱼快要沉沦溺死在大海里。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探索那令他兴奋的甬道了……

  楚绯澜定了定神,将自己从臆想中拉了回来。他知道,自己唯一能做主,能拥有的那种欢乐,也不会再有了。

  这边,回到寝殿里的苏陌玉一脸的痛心疾首状,那悲痛欲绝的模样让温时温池面面相觑,却终不敢上前劝问。

  昔日甜蜜恩爱的两人如今却成了生死仇敌,无法干死彼此却又对彼此恨之入骨,无时无刻不想折磨彼此,当真是世事无常。

  一连七日,楚绯澜都未再来找过他,仿佛遗忘了他这个人。殿中的宫人对他也渐渐没了恭谨,只当他是华丽宫殿里的一个死囚犯。虽然衣食住行比囚犯好得多,但那种时时刻刻被人紧盯着,什么都不许做、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等着楚绯澜的报复的感觉还是压抑得他分外难受。

  日暮冥冥,寒风萧索,树梢摇乱的声音减却了几分静默,又平添了几许苍凉。正当苏陌玉伤情之时,眠卮翩翩然赶来,笑意吟吟。

  “话说,陛下的后宫,国师大人似乎毫不在意,随意进出?”

  眠卮缓步走来,那一身出尘脱俗的气质宛若从天上下凡来的谪仙,连衣袂都带着一丝仙气。他唇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道:“这世上只要本国师想做的事情,自然能不费吹灰之力。再说,你现在已经不是陛下的后宫了哟,而是陛下的……囚犯,一个本是死罪,但因多种顾忌而暂囚后宫的囚犯,本国师自然有权力来探监。”

  眠卮身后的宫人拿出一盒食盒放在了桌子上,眠卮笑颜不减,语气里带着几分异样的轻快和带着一丝邀功似的得意,“来,这些可都是你们玉瑶国的美食,尝尝看正不正宗。”

  苏陌玉依旧不为所动,漠然相对。

  眠卮却毫不在意似的,蹭到他身边来,眼里仿佛盛着一卮醉人的碎月,又如同琥珀光,分不清是邪魅还是清澈。“本国师是特意来告诉你你王兄的事情的,这个你也不想知道吗?”

  “王兄”两个字不过穿耳而过,但却好似一记重锤打在了心口,惊得他立即撇过头看向了眠卮。

  眠卮心情大好,索性也不再卖关子,道:“苏陌颜意图刺杀陛下,本是死罪。不过,经过本国师一番劝说,陛下只是让他戴罪立功,去前线对付威尚辰,胁迫威尚辰做内应。”

  苏陌玉皱了皱眉,要胁迫威尚辰,除了威晚琴,谁能成为他的软肋?可楚绯澜明明知道,威晚琴不仅仅是威尚辰的女儿,还是……果然心思毒辣,诡计多端!

  再说,战场上刀剑无眼,什么将功赎罪?他若是想让王兄回不来,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

  眠卮显然看出了苏陌玉所想,神色认真的承诺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王兄出事的!”

  这话实在有些奇怪,他和眠卮也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可以说素不相识,但眠卮从第一眼见他就如此殷勤相助,他委实不解。什么叫他一定不会让王兄有事?难道……

  “……!!!”一瞬间,一窜酥麻从脚底流到头顶,仿佛被雷劈中,苏陌玉被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给震到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认真双眼满怀深情的眠卮,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向他,满脸不可置信又恍然大悟似的神情。

  “你……你你你你……你不会是喜欢上我王兄了吧?!”

  不行不行不行,虽然王兄现在已经和威晚琴没有关系了,但他王兄不能断呐,他可是有王位要继承的!

  眠卮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神色哀怨,带着几分怒气。

  “本国师说看上的是你你信不信?!”语气明显的不悦。

  门口刚好把脑袋凑过来监听的某宫人:“……”

  苏陌玉讪笑,清咳了一声,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

  宫人暗叹一声,急急忙忙的禀报给了楚绯澜。此时楚绯澜正在想办法料理齐承安,从目前查探到的种种消息来看,他已经笃定,齐承安已经有弑君谋逆之心。他一面继续派人收集证据,一面借朝中错综复杂的局势给几大士族施压,又派暗卫悄悄渗透入齐府,又是撒网将计就计。本来忙了一通心情就不是很好,骤然听闻宫人的禀报,楚绯澜更是气的不轻。

  果然,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胆大妄为居然敢肖想他的人,一个朝三暮四都这样了还敢勾引别人!

  楚绯澜气得当晚吃不下饭,并下令从今以后不许国师入后宫之地。

  一张小小的纸条也有非同凡响的使命,经过各种途径,几经辗转,被各色人藏于各种地方,衣袖里,花盆底,暗层中,七弯八拐险象丛生后,终于顺利的传到了纸条的主人手里。

  纸条的主人只用了片刻,看完后,便毫不留情的将那纸条焚于烛火之下。

  火光跳动间,一张含笑的脸赫然显现。

  “齐兄,陛下……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对付,明明受伤这么严重,却还有办法瞒得滴水不漏。齐兄的下一步计划该如何进行?”

  齐承安却放肆大笑了一声,笑意明朗,似乎并不在乎。

  “金兄,莫急。你也是在官场沉浮几十载的人了,焉能不知,谋大计者,需心神安定,不骄不躁,方能在复杂诡谲的局势中立于不败。”

  金楠坐于他身后,等齐承安转身对他再对坐时,他终于开口问道:“你我自小的情谊,你莫要框我。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在背地里谋划了多少?除了离间苏陌玉和陛下,利用苏陌玉刺杀陛下,和叛军勾结以外,你还做了什么?你要改朝换代,扶持傀儡,这件事究竟有多大的胜算?”

  齐承安淡然的看了金楠一眼,神情难以捉摸:“我自有我的万全之策,金兄何必多问?就算金兄不放心,不信任我,如今也已经在此局中,无法脱身了,再刨根问底又有什么意义呢?”

  齐承安的回答似在意料之中,但金楠仍面色不虞,心情沉重:“你连我也不肯透露半句?这是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哪有什么万全之策!”

  齐承安无视他的激动,脸上依旧是一片风轻云淡,这段时间计划十分顺利,一个个目的都已经达到,得意的他脸上渐渐多了温和与笑意,只是将从前恨意滔天的阴怖掩藏了起来。

  “陛下想要铲除你我,这几年来无时无刻不想重塑朝局,极力打压,金兄不也终于忍受不了想要反抗了吗?既然如此,就当放手一搏,何必畏首畏尾。这璇玑王朝今日的繁荣昌盛,也有一半你我祖上的功劳,纵使我们想改朝换代,又有何不可?”

  齐承安看着窗外的美景,梅枝上一半白雪,一半红苞,一副诗情画意。他将手覆在炭盆上方,不以为意:“陛下为帝十载,勤政爱民,看似深谙帝王之道,手段亦杀伐决断,颇有谋略,实际上也不过是个二十多的毛头小子,如今良师已逝,又时局多艰,他已经分身乏术,疲惫不已。你不用把陛下想的太厉害,他又不是神,我们几个的谋略、心计、势力加在一起,难道还不足以抗衡他吗?”

  金楠沉默,又觉得此话颇有道理,“姜皓舒那个老匹夫,此前顽固不化,如今他儿子因与杨夫人私通而被赐死,他倒是肯站在我们这边了,近日来面上依旧不卑不亢,恭顺忠骨,背地里却敢找其他大臣的麻烦,方便我们办事。那杨卯也一直在朝中与支持陛下的大臣为难。形势于我等,确实是一片大好。”

  齐承安的眼里折射出幽幽的如同狼虎一般的光芒,带着胸有成竹般的算计,道:“我已经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了,本以为陛下经此一事会一蹶不振、重病在榻,到时你我便可趁机把持朝政。可既然他要死撑着,我就好好陪他玩玩,对于痛恨之人,自然是要慢慢折磨更痛快。”

  “玉瑶,正是一颗好棋子。”

  冬日里寒冷彻骨,没了炭火,任谁也受不住,苏陌玉哆嗦着身子,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撒盐,不由得感慨:“想来那些看到冬雪就有感而发吟诗作对的人都是富足人家,身处温室,才有闲情逸致赏雪作赋,没炭火受冷的人,只会冷得直打颤,痛苦幽怨,憎恨这雪的寒冷罢了。”

  温时体魄最强壮,没那么怕冷,却也手脚冰凉,劝他早些上床裹被休息。

  连那些宫人们都冻得像个冰雕似的,心里热忱的秘密监视和警惕之心也凉了几分。

  上榻后苏陌玉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忽觉有异,猛然睁开眼,寝殿里两排的宫人竟都缩在地上睡着了。只听不知何处“吱呀”一声,殿中多了个黑影。

  空气中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异香,苏陌玉也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发软。但他按捺不动,佯装睡着,那人却直接出声:“三殿下不必紧张,属下是来相助您的。”

  被人看穿,苏陌玉也不尴尬,想了想,坐了起来,开门见山道:“相助我?你到底是何人?有什么目的。”

  那黑影如鬼魅,声音飘忽不定,简洁明了的答道:“敌人的敌人。”

  苏陌玉默不作声,经过这几次三番的闹腾,他早已明白这牢笼尽在楚绯澜掌控之中,想救他的人根本救不了自己,而要是想借自己对付楚绯澜……

  他可不想做别人的手中刀。

  “三殿下不用疑虑,之前,我们就合作过,而且,合作得很愉快不是吗?太师之死,三殿下不仅顺利报了仇,为玉瑶正了名,而且还让罪魁祸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只不过,那敌人太厉害,三殿下被囚多时,任他欺辱报复,难道不想逃离牢笼、报复回去吗?”

  原来是齐承安的人,苏陌玉皱了皱眉,心中冷笑不已。

  “既然你说的这么直接,我也不废话。我不相信齐承安。”

  苏陌玉冷眼看着那黑影,出口如雪冰寒,清冽如风,:“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成了楚绯澜的禁脔,就一定会变得像个女人一样无知软弱?我告诉你们,我还不至于蠢笨到这份上。”

  “齐承安当日告诉我我父王之死的真相为的到底是什么我不是不清楚,只是当时我复仇心切,便没有追究他利用我一事。我在璇玑待了这么久,也很清楚局势。朝中的士族以齐家、金家、杨家、刘家为首,意图把持朝政,平日里结党营私、拉帮结派、鱼肉百姓,楚绯澜有心要除掉你们,所以你们便暗中与他斗得天昏地暗对不对?你们想借我的手,对付楚绯澜,也得先问问我愿不愿意做你们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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