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子华说想要跟着她一起去康复治疗中心的时候，她挺意外的。

  “你不是不喜欢我妹妹吗？”

  赵子华摇了摇头：“我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当初我讨厌和你有关的一切人和事物”

  毕竟当初自己娶她，并不是出于自愿，内心对于她到底是厌恶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以为你会生气”

  他偷偷观察着冯敏的表情，在那里没有看到哪怕一点不高兴，对于他的坦诚，她似乎还有点开心？

  “为什么生气？你只是说实话而已”

  “说实话，那个时候，我也不喜欢你，你在我眼里，就是可移动的取款机而已，我们彼此彼此”

  赵子华双手拎满了各种各样妹妹喜欢吃的小零食，他站在原地不再继续往前走了。

  “那现在呢？”

  冯敏转头看向他，背对着阳光的她恍如隔世，竟让他有些心驰神往。

  “至少，把你当成了有血有肉的人了”

  他听到这个答复，快步走到她的身侧，帮她抵挡不远处行驶而来的三两个自行车。

  “人的话，至少比提款机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我以后会再接再厉的”

  “冯敏，你想知道你在我这里是什么样儿吗？”

  冯敏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只是朝着治疗中心的入口走去：“不想”

  不想？

  “可我想告诉你哎”

  “我现在一点也不讨厌你，甚至...很喜欢你，你懂吗？”

  冯敏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便恢复正常：“料你现在也不敢说讨厌，毕竟你还寄人篱下呢”

  她的语气中多了调侃和戏谑，比起昨日见面时候的客气礼貌，现在的她相处起来，反而更舒服些。

  和之前得到的治疗结果一样，妹妹的情况并没有任何好转。

  但是看着渐渐变得开朗，甚至在这里多了不少一起玩耍的玩伴的妹妹，她觉得这里还是值得的。

  “姐姐”

  冯芳看到站在门外的两个人，兴奋的跑上前拉住冯敏的手就想要把她拽进去。

  “姐...夫”

  原本静静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两姐妹玩耍的赵子华，被冯芳这一声‘姐夫’给喊住了。

  “你怎么记住他是你姐夫了？”

  “姐夫，给糖糖吃...”

  一年多以前的记忆回溯，那天是他和冯敏结婚的日子，作为妹妹的冯芳即使精神有问题，但还是被冯敏强硬的带到了席面上。

  那天，冯芳是被人忽视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智力不全，更甚者有半大的孩子欺负她也没有人阻止。

  赵子华见了，就上去教训了两句，当时的冯芳已经坐在地上，哭唧唧的抹着眼泪。

  见此，他手忙脚乱的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喜糖放在她手上。

  看着手心里多出来的几块糖，她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他这才放心离开...

  得知前因后果的冯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回头继续和冯芳玩耍着。

  回去的路上，冯敏一直沉默不语，就在赵子华想怎么打破二人之间的宁静，她终于肯开口了。

  “谢谢你”

  “嗯？”

  “谢谢你当初护住我妹妹”

  也谢谢你当初，护住了她的自尊。

  那天的她，被来参加喜宴的客人缠住，压根就没有精力去时刻关注着冯芳的动态。

  幸好他发现了，还制止了其他人欺负她的行为。

  也许，赵子华真的还不错...

  “她现在也是我妹妹”

  赵子华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痞里痞气：“毕竟她都叫我姐夫了”

  冯敏走在他身侧，静静的看着他：“她这声姐夫可不白叫，你以后可就得辛苦些，多护着她啊”

  “那是当然了”

  小镇的夜晚是安静的，路边时不时有三两个养家糊口的小摊贩还在坚强的摆摊。

  “吃吗？”

  赵子华指着不远处的小烧烤，香味飘来，一时间，冯敏还真得有些饿了。

  “你简直就是我减肥路上的克星”

  她怒嗔了他一句，但是身体仍旧是很诚实的跟上了男人的步伐。

  “呦，你们夫妻俩是第一次来吧？新客我们这里送饮料，去那边选一下吧”

  烧烤大爷操着一口东北口音，人很热情。

  见他们两个是新面孔，一点也不吝啬的主动要送免费的饮料。

  只一会儿，他们的烧烤就被端了上来，是一位和大爷差不多年纪的阿姨。

  应该是烧烤大爷的老伴儿吧。

  烧烤大爷时不时的为她烤上一串她爱吃的东西，而她也会帮着大爷擦一擦额头上的汗。

  毫不恩爱...

  “大爷，你和大娘好恩爱啊”

  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羡慕的看着他们二人夫唱妇随，没过多会儿，一桌子都讨论起恋爱观和婚姻观了。

  “这有什么，我和你大娘刚结婚那会儿，盲婚哑嫁成天干仗”

  “她看不上我，我也不服她”

  “后来呢？”

  赵子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同样在发呆的冯敏，急切的问道。

  “后来你们是如何和好的呢？”

  大娘轻拍了一下大爷，虽是生气的动作，但眼眸中的感情做不得假。

  “磨合呗，哪有一开始就十分契合的夫妻？磨合磨合就发现，嘿这女人还挺对我胃口的”

  “当初她死活都要和我离婚，我一边赖着不离，一边死命对她好，渐渐的，她也就发现了我的好了”

  “等到那个时候，嘿嘿”

  大爷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看的大娘又是一记重拳：“她就压根不想离开我了”

  “一大把年纪，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磨合...吗？”

  冯敏狐疑的看向赵子华，在收到他的目光的那一刻，她立马掩饰般的低下了头，喝着面前的饮料。

  面颊绯红，面色窘迫。

  他刚刚，应该没有看到自己的样子吧...

  “就是磨合啊，我告诉你啊，婚前相爱的两个人，最后也未必能白头到老，一旦结了婚，磨合不了那还是得离的”

  大爷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像是知道些什么，那目光看的赵子华满脸骚红。

  晚上，冯敏躺在床上，目光虚无的看着头顶：磨合？

  那这样看来，她和赵子华的婚姻，也并非就只有离婚一条路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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