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让三人都沉默了，气氛瞬间凝固到极点。

箫云筝还没有察觉，扫了他们一眼，“怎么了？难不成你们要一直待在吴郡吗？装病能装一时，不能装一世呀。”她猛猛扒了几口饭。

年宿宿和秦君郁交换了一个眼神，明白对方的意思，一起叹了口气。

实在是因为吴郡的日子过得太逍遥自在，他们都不想回盛京去，但该来的总是要来。离宫将近一个月，他们是时候做好返程的准备了。

“吃饭的时候还是不要说这种不高兴的事了。”李瑶鸢笑着缓解氛围，给箫云筝多夹了点菜，希望她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那两人的脸色明显不对劲，箫云筝再大大咧咧也看出来了。后面几人的情绪都受到了影响，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

箫云筝在玉林居住了下来，但是过几天就又要走了。

年宿宿帮她铺好床，嘱咐让她关好门窗，夜里可能会下雨，便回了自己房间。

——

九月中旬。

皇帝中秋之后一病不起，至今已过去一个月，一个月不上朝，也没有人知道祈年宫内情况如何，宫中人人自危，皇城上空笼罩着诡谲的风云。

太医院已尽全力，都仍旧不见好转，很难不让人往鬼神的方面想，可皇后一直在佛堂为皇帝诵经祈福，按理来说就算有邪祟之物缠上，也该被驱走了，可是偏偏什么都没有改变。

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合理的说法和解释。

近日宫中流言四起，大多围绕中秋之夜，沈宝林和皇帝双双落水的事。

“听说这是沈宝林精心策划的一起事故，目的是为了偷皇上的气运！

皇上只用短短半年时间便领兵驱逐了北魏，收复燕门关等多处失地，擒拿了逆贼秦泽海，在所有人都以为琉璃要灭国时，是皇上在逆境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挽大厦之将倾！这足以说明皇上是位面之子啊！

像皇上这样的天选之子，气运极强，有神灵庇护，怎么可能会一病不起？所以说……沈宝林就是偷走皇上气运的煞星啊！”

“不不不，我觉得另一个说法的可信度更高！”

“林大人请高人算过皇上和沈宝林的八字，他们二人的五行八字相克、相冲、相刑，相破、相害，可谓命中注定不适合在一起。若沈宝林安安分分当皇上的妃子倒没什么大事，可偏偏他们二人一起落入水中……”

“水……有什么说法吗？”

“天有九野，地有九州，土有九山，山有九塞，泽有九薮，风有八等，水有六川……天地万物，一人之身也，此之谓大同。也就是说人与草木、山水同在，在水中便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两人命格本就互相冲撞，这一‘合’，可不得出事吗？”

“而且还是落进位于皇宫最南方的千里湖中，阴气极盛之地，啧啧啧……”

中秋夜宴的意外事件已经成了宫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话，流传的版本有很多，说法也各不一样，但有一点是始终没变的——皇帝病重，是沈芯苒害的。

昭阳宫，日辉殿。

沈芯苒惶惶不可终日，担心流言蜚语会影响到自己仍至沈家，已经有三四日不敢出门了，感觉别人看她的目光都是带着恶意的，夜半梦中惊醒，满脑子都是皇帝面色如土躺在昏暗的祈年宫中的样子。

她给家中写了信寻求庇护，沈起元提到的一点让她有了新的想法——为什么她和皇帝一同掉进湖里，一同被救起来，她一个弱女子一点事没有，皇帝一个生龙活虎的大男人却病倒了？

这其中肯定有阴谋！

沈芯苒是不信什么偷气运，命格相克的，她要亲自去探探，皇帝是否还如一个月前那样奄奄一息。

祈年宫。

沈芯苒独自前来，被林守德拦在阶下。

“沈宝林，皇上有令，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进祈年宫，您请回吧。”

“林公公。”沈芯苒笑了笑，态度还算友好，“宫中诸多流言让我寝食难安，是我害了皇上，我愿意将功补过，请皇上给我一个机会。”

林守德冷笑，脸上多了一抹讽刺：“沈宝林，您也说是流言，那便作不得真。皇上圣明，定不会因为流言蜚语而对您有别样的看法。”

“您，请回吧。”他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沈芯苒伸长脖子往里头看，想趁林守德不注意硬闯，结果被护麟卫拔剑拦下，利刃架在脖子上，剑气仿佛将她的皮肤划开了一个口子，害怕到腿软，她步步后退，退至原来的位置。

林守德嗤之以鼻：“沈宝林把祈年宫当什么地方了？”

沈芯苒气得脸红脖子粗，嚷嚷着：“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凭什么拦我！我要见皇上！”

林守德懒得与她纠缠，转身上阶梯。

两把剑横在身前，沈芯苒不敢往前只能愤愤地瞪着林守德的背影，最后离去。

但她并没有走远，而是潜伏在去往祈年宫的必经之路上。

夜幕降临。因为宫中鬼神之说传得沸沸扬扬，天一黑大家都不太敢靠近祈年宫，于是沈芯苒在墙角后躲许久都不见有人经过。

夜里温度骤降，风呼呼地刮，摇响头顶的树叶发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沈芯苒搓了搓冻僵的胳膊，背靠宫墙蹲下。

甬长的宫道一眼看不到头，抬头看不见天，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

就在她打退堂鼓时，离她几步远的偏门传来宫女说话的声音。

“这大晚上的太吓人了，下次再不陪你来了。”

“别呀好姐姐，你要是不陪我，我一个人怎么敢走夜路，不走夜路就送不了药，要是耽误皇上治病，林公公定要打我板子了。”

“你说皇上也真是的，什么时候喝药不行，非要大半夜喝，这也就罢了，祈年宫那么大，连个熬药的炉子都放不下吗，非要御膳房熬好了送过去，苦的还是我们当奴才的。”

“别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什么隔墙有耳，这个时辰除了那种东西会有，再没别人了。”她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些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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