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彩灵吓得一哆嗦，仿佛恐怖片里的桥段在眼前上演，她来到门口轻轻推开门，铃声虽然不大，但在漆黑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瘆人，郭彩灵打开灯来到上下铺前，铃声来自于下铺的被褥下面，郭彩灵的手微微颤抖着移开被褥和枕头，一部手机出现在眼前，屏幕上显示着“老婆”来电。

  我做事太大意了，那日“偷取”银行卡和手机是因经济所迫，后来就把银行卡偷偷放回原处，但手机银行会经常使用，有时还会用于验证码什么的，担心放在家里被郭彩灵和晓羽发现就一直带在身边，偏偏今早起晚了着急出门就顺手把手机塞进枕头下面，不料百密一疏，恰巧被郭彩灵发现。

  郭彩灵坐在餐桌旁缓了一阵，然后拿起手机给安稳打过去，一名护士接听电话说安教授正在忙来不及回复，郭彩灵隐约从背景声中听到了“关键”的名字。

  郭彩灵把关键的手机放回到原处，驱车前往酒吧。

  一路上郭彩灵有几次险些闯红灯或走神追尾，她的脑海里想着的全是甄熙，从他第一次站在家门口叫自己阿姨，到试图给甄熙洗头拿到头发做亲子鉴定，再到在病房里甄熙站在关键床前虽默默无语但咬合肌一直在动，当时郭彩灵在甄熙耳边说了几个字“谢谢你孩子”，甄熙的反应是那样的纯真，以及后面发生的修水管事件、4S店成功求婚，还有在篮月光和甄熙一起合唱《你最珍贵》，郭彩灵虽然感觉甄熙身上有无数个与关键相同的东西，但从他的眼神中读出的就是一个和晓羽一般大的大男孩，但刚刚发现的手机该如何解释，甄熙怎么知道手机存放的位置，还留在身边，这一连串的疑问让郭彩灵对甄熙的身份再次产生质疑，她在街上转了很久才停在篮月光的门前。

  郭彩灵穿过大厅来到包房门口，从里面传出两个男人的对话。

  成功说：“兄弟，想不到你这个湖南人也喜欢吃这口。”

  甄熙回道：“不瞒你说哥，喝酒根本不用弄这些菜，一盘花生米，一碗大葱蘸酱就够了，来教练，走一个。”

  俩人喝了多少啊，辈分和称呼全乱套了。

  成功仰脖干了杯中酒，拍着我的肩膀说：“什么教练不教练的，今儿我特别高兴，咱哥俩必须喝好。”

  “啥事让你心情这么好？”

  成功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我却有点晕晕的感觉，或许是服药的缘故让我的酒量明显下降，醉眼朦胧地望着成功。

  “我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你知道哥哥我心里有多苦吗，憋在心里难受。”成功捶打着前胸眼眶湿润。

  门外的郭彩灵站住了，继续听着。

  一旁的张凤霞和马小飞边品着玛格干红，边进行着顶尖厨师之间关于牛肉烹饪方法的专业探讨，俩人也喝得飘飘然，完全没听到成功倾诉的辛酸史。

  “我知道很多人都说我和彩铃在一起有悖道德良知，还有人说我给关键戴绿帽子，我一大老爷们说我什么不在乎，但却伤了彩灵的心，我太了解彩灵了，她和关键生活了二十多年相濡以沫感情至深，无论关键遭遇巨大打击还是不思进取浑浑度日郭彩灵从未想过离开他，就算俩人吵架时挂在嘴边的离婚也只是一个女人宣泄情绪的方式而已，当关键查出绝症瞒着她办完了离婚手续，郭彩灵得知后忏悔不已，望着关键被推进手术室读着丈夫留下的遗书时郭彩灵泪流雨下，但一切都已无法重来，生活还要继续，晓羽的学业和家庭的重担还要由她来扛。我承认我喜欢郭彩灵，从当初第一眼见到时就喜欢上了她，但彩灵选择了关键，关键和我是从小一起在体校长大的好兄弟，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兄弟的事呢，郭彩灵那天在4S店说的对，只要关键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还是关键的妻子，我要替兄弟照顾好郭彩灵，这也一定是关键最大的夙愿”。

  成功借着酒劲一吐衷肠，我的泪水则在眼眶里打转，之前所有对成功的敌意几乎消失殆尽，成功说的没错，郭彩灵能够平安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我假装演戏让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不也是为了达成所愿嘛，也许郭彩灵和成功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

  成功倒满两只酒杯，说：“我是不是有点话唠了，说了这么多。”

  我连忙抹抹眼泪回道：“说明咱俩有缘。”

  成功端起酒杯看着我说：“你说的太对了，感觉和你喝酒就跟小时候在体校宿舍和关键喝酒一样，毫无顾忌，什么都想倾诉，缘分这东西太神奇了。”

  我也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两个人仰首喝下。

  成功放下杯子突然像变了一个人，眯起眼睛望着我说：“既然这么有缘，你也该分享一下你的故事了吧。”

  我望着成功不知他此时是清醒还是混沌状态，难道绕了一大圈就是要套出他想得到的情报，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笑眯眯地看着成功，忽然门一开，郭彩灵提着环保购物袋走进来，眼角带着没有擦干的泪痕，成功抬眼瞧见吓了一跳，伸腿把几个空酒瓶踢翻在地，噼噼啪啪像放起了鞭炮，顿时将所有人的酒劲都吓没了。

  张凤霞问：“彩灵，你怎么才回来？”

  “路上堵车，妈，这是你要的东西。”郭彩灵把购物袋放在茶几上。

  张凤霞摸了摸说：“都凉了，小飞，拿去热热。”

  马小飞一直坐在地上，听到吩咐说了句“好嘞，奶奶”一轱辘身站起来拿起餐盒出去，郭彩灵望着茶几上两只空玛格干红酒瓶心里好似在滴血，狠狠地瞪着成功心想让你好好陪老妈，现在弄得不但大家的辈份全乱了，还喝没了两排真皮座椅。

  栗娜连忙起身扶郭彩灵坐下，说：“郭阿姨，吃点东西吧。”

  郭彩灵坐下掏出一张老照片放在茶几中央，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上面。

  “还有这个也带来了。”

  关晓羽和栗娜不明白郭彩灵带来这张老照片的用意，成功似乎想起了什么，我盯着照片上关键和郭彩灵意气风发的笑容，思绪顿时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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