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楚青向着聂怀卿一拱手，说道：“多谢师兄指点。”

  “不说了，剑法之道博大精深，我所说的也只是我的见解而已，于你今后也未必有用。今日我教你的剑法没有名字，这些日子你便在此与我修习。”

  “是，那就劳烦师兄费心了。”谢楚青嘻嘻一笑，佯装着客套。

  “虚情假意。废话不多说了，看好了。”

  说罢，聂怀卿拔出长剑，周身霎时迸出一阵绝强的剑气。

  随即聂怀卿便演起剑法来，其周身的剑气随着聂怀卿的剑芒，有时成百上千，有时聚而化一。

  “剑者，动静有序、快慢有序，合天地之意，附穷通之变。

  一气凝而阴阳分，阴阳分而三清明，三清明而四方动，四方动则五灵生，五灵生则六合镇，六合镇则七星起，七星起则八荒定，八荒定则九宫落。”聂怀卿念道。

  谢楚青目不转睛，这聂怀卿的剑法丝毫不拖泥带水，行招之间大开大合但却极为细致。

  剑气聚合忽快忽慢，与这剑招的快慢相互弥补，进而可退，攻而有防。

  “手持游龙，足下御风。”谢楚青口中不由地赞道。

  此时聂怀卿的长剑忽然一立，剑势也变得更为凌厉，只听其口中念道：

  “一剑混沌开。

  ”随即横剑扫出一道剑气，直冲远方，所向披靡。

  “二剑阴阳分。”

  剑锋随着横扫之势顺而上挑，两道剑气如龙出东海腾空而去。

  “三剑三清明。”

  那长剑又转而下劈，三道剑气以雷霆之势直直劈下。

  “四剑四方动。”

  忽的剑芒一动，那下劈之姿瞬时收势，变作势大力沉的一刺，四道剑气从东南西北四方猛然刺来。

  “五剑五灵生”。

  聂怀卿身子一偏，脚下一蹬，整个人凌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身，瞬时一剑斜斩而下，五道剑气顺着那剑势猛地射出，相互交织纠缠，顿时风声呼啸宛若雷鸣。

  “六剑六合镇。”

  斜斩之后，聂怀卿手腕一翻，抖了几道剑花，六道剑气围着那剑花蓄势待发，待聂怀卿手一停，六道剑气逐道飞射出去，激起漫天尘烟，好似千军万马奔腾。

  “七剑七星起。”

  此时，聂怀卿手中的剑向地面一插，汹涌的剑气灌入其中，一时间犹如地裂天崩，谢楚青脚下的土地如同龟裂的河床般撕裂开来，从那裂缝中忽的涌出成百上千道剑气，惊得谢楚青连连后退。

  谢楚青暗自心道：此招一出，若想躲避，便只能向空中逃去了，可这人在空中，那里还有退路可言？想必这第八剑便是向空中去的。

  果不其然，此时聂怀卿又道：“八剑八荒定。”

  只见八道剑气从其长剑内向四面八方陡然冲去，聂怀卿拔出长剑，向上一指，八道剑气立刻调了方向，直插苍穹，随后突然凝结成阵，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宛若八门金锁，层层变幻。

  “九剑九宫落。”

  聂怀卿长剑一立，长袖一挥，那八道剑气忽然聚合，击在半空，掀起极强的罡风。

  随后聂怀卿负剑而立，只手擎天，手掌一转，向下一按，却让天地无声，草木无形。

  谢楚青眉头紧皱，运转浑身内力，以作抵挡，其身体全然动弹不得，眼看着那罡风聚成九道龙卷，坐落天地九宫，直将周围草木吞噬殆尽。

  此时，聂怀卿一收手，顿时天地清明，九道龙卷也随即消散。

  “可看明白了？”

  “师兄这剑法已然不可称之为剑法了，实乃天地间绝世的秘典。只看一遍怎可能看得明白？”谢楚青恭敬说道。

  “你说得倒也在理，是我疏忽了。不过你也大可放心，这些时日，我便在祖祠中指点你，希望你早日能领会。”

  谢楚青摇了摇头说道：“师兄这是为难我，这剑法虽然只寥寥九招，但行招之间行云流水，剑气运用之法极其高明，哪里是几个月便能学会的？”

  聂怀卿说道：“谁说要九招一起练的？这九招看似招招呼应，实则是招招分离，只是我将它们一起演了出来而已。”

  谢楚青惊道：“师兄莫要哄我，我明明看着这九招之间相互贯通，每招必以前一招为基础，又如何有‘招招分离’之说？”

  聂怀卿冷哼一声，说道：“方才你说‘招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还道你是真的悟了，原来还只是一知半解。

  我且问你，‘阴阳分’这一剑非得施展了‘混沌开’之后方可施展么？”

  谢楚青闭上眼睛，回忆着聂怀卿施展剑法时的模样，口中喃喃：“阴阳分、阴阳分”。

  思索了片刻，谢楚青突然睁开了眼睛，说道：“我明白了，‘阴阳分’这一招的精髓在于挑剑，只需领悟这剑气运用之法，凡是挑剑的招数便皆可运用。”

  聂怀卿点点头，说道：“还算不傻，那你再想想其他剑招。”

  谢楚青照聂怀卿所说，按着这思路将这剑法从头至尾在心中又走了一遍，顿时瞪大眼睛，说道：“师兄这剑法的精髓全在于扫、挑、劈、斩等最基础的招数当中，至于师兄所施展的身法和行剑的姿态，似是全然随性而为。

  想必师兄是因为要演与我看，才依次施展这九剑，若是实际对敌，这九剑便可随行剑的招式自如变幻，攻防皆可伤人。

  是以这剑法的精髓乃是剑气运用之法，至于剑招，则是以变应变了。”

  聂怀卿答道：“不错，这剑法乃是谢家最高深的剑法。

  而要习得这剑法，就必先要苦练这基础的招式，将这些招式化作攻防间的本能，再配合这剑气运用之法，方才能够练成。

  这也是为何谢家剑法中的剑招均是剑道入门招式的原由了。

  先前我在灵兽山偷袭于你，你在躲过的刹那便做了反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颇为难得。

  只是你当时刺出的剑气是从上下左右围攻而来，若是你学了‘五灵生’这一剑，即使是我，想要抵挡也得用上些气力。”

  谢楚青如醍醐灌顶，说道：“原来是如此，原先我还奇怪，这韩家的剑法滔滔不绝，秦家的剑法凶猛狠辣，魏家的剑法诡异多变，蓝家的剑法刚勇恢弘，卢家的剑法曼妙灵动，为何我谢家的剑法却偏偏是如同入门的一般，与其他几家相比毫无优势。

  如今听了师兄的一番话，我才明白。”

  聂怀卿正色说道：“既然明白，便要刻苦去学，谢家剑法之高深绝非其他几家可比，但修习起来也甚是不易，你三师兄学了十余年，也没掌握皮毛。

  剑气运用之法相比剑招更加难修，刚柔皆有门道，开合皆有利弊，刚过则易折，柔多则无骨，开大则力散，合过而面小。

  在龙云镇，华胥同花玉清过招时，将周身剑气凝于剑身，只求剑气凝实，欲一力破万法，然却被花玉清散开的剑气纠缠不休，最终落败。

  你大师兄同太叔无字过招时，将剑气散开对敌，却被太叔无字凝聚起的剑气一一化解，最终虽说赶走了太叔无字，但实则输了一筹。

  所以这剑气运用之法，实则是以变制变的法门，不下苦功是断然练不成的。”

  谢楚青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师兄教诲，我定当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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