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马上赶往了代工厂那边，见到了李老板，还是老样子，客客气气地先握了握手，打算探探虚实先。

  我问：“李总，你们给的价格是什么？”

  李老板将报价单递给了我，我不慌不忙地将单子拿了过来，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个数字，随后皱着眉头，心想这一块地方该不会串通好的吧。

  我不咸不淡地对着老板说：“李总，这不对吧，这都比我们线上联系的高50%了，我前几天跑了几家供应商，最多也才多20%而已。你这边要这么高？”

  我打算立马就走了，因为跟有利益冲突的就不要浪费时间沟通了。当然了，他们大概是串通好的，走之前我也要让心怀鬼胎的他们产生一点隔阂！

  “什么？”李老板立马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呵呵笑道：“怎么了吗？李总，那没什么事的话，我这边就先回去考虑一下，报价单就还给你吧，就先这样吧。我们可能考虑去惠州联系人，或者等东莞这边的情况……唉，这年头生意难做啊。你说是吧，李总。”

  我挪起了屁股，那椅子还没捂暖呢，打算马上走，实在不行就去南京拉人。

  “陈老弟啊，坐，坐，坐……你说其他供应商最多高20%？”那李老板马上叫我坐下，叫来了助手给我泡了一杯茶。

  “你这不是欺负人嘛？那么高，都50%了，生意不做了！还是惠州好啊。”我装成不耐烦地说，还是坐回了椅子。

  “好说嘛，好说嘛，陈老弟啊，咱们先喝茶哈。”

  我冷淡地拿起了泡好的茶水，看着眼前这位李老板拿着手机在划划点点。我想都不用想，绝对是在搞串通。

  但那又如何，一旦一个人出现了疑心，那么一群人就会起疑心。我可以分开陪着那群人吃吃饭聊聊天，让他们疑心更重。

  大不了都不做了，走之前给他们一点心理压力先。

  开厂的，不怕自己拿不到单子，就怕别人拿着单子，然后自己嫉妒眼红！

  “陈老弟啊……这……这市场不都50%嘛？”李总放下了手机，有些慌张地看了我。

  我继续喝了一口茶，呵呵笑道：“不知道咯，那边跟我说的时候是那样的，再说了跟市场什么事，大家不都是竞争的嘛？哈哈哈哈哈……市场好啊，有活力。李总，没什么事的话，我真先走了，去惠州哈，那边也急！”

  “你让我想想嘛，陈老弟。先坐先坐。”

  我看了看丫头送给我的浪琴手表，不客气地催促说：“我真要赶高铁了，这边怎么说？”

  “好吧……好吧，唉，陈老弟，原价吧。”李老板终于是松口了。

  我内心冷冷笑着，有些时候啊，这种小商业联盟就是不可靠，工厂还没做大呢，就开始搞寡头垄断了。

  我催促道：“那赶紧的，去生产线走走吧，我这边马上就要的测试产品，深圳那边有些补贴我们得拿的。不能给同志们耽误太多时间。”

  从刚才开始，谈判的主导优势就转向我这边了，说白了就是得遵从这个想法——有钱给你赚，你不赚，我就去给其他人赚，气死你！

  “深圳那边已经搞好了吗？”

  我继续有意无意地说：“对呀，李总，唉呀，有些同志也挺难的，不能为难他们了。咱也不是说动不动就勾搭什么书记之类的，就一些为我们这些小微企业提供便利的好同志呐……我想东莞这边也有便利之类的吧……”

  “唉呀，陈老弟啊，那也得是有人啊哈哈哈……那先这样，走走走，我带你去生产那边。”

  我沉默没有说话，跟着这位李老板到生产线那边，我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随后还让李老板给我资质证明之类的，我简单扫了一下没什么问题。

  我想就算有问题，专业人士也不一定看得出来。那就算真有问题，那这边大尾款完全可以不给过去，就等着工人喝西北风闹事吧！

  看了大概的产线之后，我很满意，但我还是要表现出还行勉强的样子，最后我才说：“李哥啊，走走走，吃饭去吧，唉呀，咱深圳这边要和东莞多合作才行呀哈哈哈……”

  “是啊是啊。看来陈老弟在深圳混得不错吧，这么有气派。”李老板惊奇地说。

  我呵呵笑着，坐上了李老板的那辆奔驰E，“唉呀，李哥，没有的事，再说了在这个新时代啊，哪讲什么气派不气派的，不都是这样干实事的嘛。”

  “是啊是啊，陈老弟一看就是文化人！讲的两句话就是不一样。”

  ……

  我和李老板到了东莞某酒楼，我点了几个气派一点的菜，当然了，这李老板居然中途还带了一个小男孩，一看就是高中生的模样。

  “老爸，我还要回去写作业呢。”

  “先吃个饭先，儿子啊。”李老板夹起一块桂鱼肉到他儿子的碗里。

  我试探性地问道：“李哥，这你儿子呀，虎父无犬子啊！来，我先敬你一个吧。”

  “唉呀，陈老弟啊，就犬子一个，不学无术唉唉唉唉……客气了呀，陈老弟就是不一样，还整上茅台了。”

  我内心呵呵笑着，要不是看着有戏，我能请你喝酒？

  “哪有什么犬子不犬子的呀，这小弟弟一看就人中龙凤，高中了吧？”

  “喂！快叫叔叔。”李老板拍了拍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嘀咕着，“看着也没比我大多少啊。”

  “快点叫人啊，别废话了。”李老板厉声道。

  “叔叔好。”那高中小男孩就这样不情愿地叫我叔叔了。

  我内心哭笑不得。

  随后李老板对我叹息说：“是啊，他高中了，不好好学习，怕是上个本科都难咯。唉，陈老弟啊，你说作父母的看着，不都心在痛啊……我那会是家里不好，这现在有条件了，怎么就不好好读呢？”

  “老头，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我成绩是差了点，但还是很努力的！”

  “儿啊！你都复读一年了啊，你可要争气一点嘛。”

  我打气道：“李老哥，这孩子学不会很多时候是方法不行。方法上了，那成绩真就往上蹭蹭地涨，我看那网上不是有一百天上清华北大的嘛。唉呀，就是要有信心。”

  我内心呵呵一笑，见鬼吧，还一百天上清华北大，我说出来的自己都不信，怎么不干脆把自己变异成三头六臂啊？这样还能多带几个帽子和手套促进消费呢。

  李老板的儿子附和着，“对对对，就是学习方法不行，爸，就是学习方法不行。”

  却见李老板眼里充满了光，有些勉强地说：“陈老弟啊，要不，你……嗯，指点一下犬子？你一看也就二十几吧，多沟通嘛，一看老弟就是文化人。陈老弟啊，你要去赶高铁吗？”

  我摇了摇头，勉强地说：“唉……李哥客气了呀，这孩子的教育事是大事啊！唉，我就不去惠州了，唉……那……呃，那行吧，我们吃完饭就去老哥家坐坐。”

  “好好好好好。”李老板满是客气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饭局就愉快多了，因为有了一个话题，那就是高中生教育的问题。

  ……

  我们三人吃完饭就到了李老板家里，李老板客客气气地将我和那个高中生小男孩带到了房间，给我拿了一张椅子，“陈老弟，你是文化人，多指点一下嘛，指点一下就好了。”

  我眼神瞄了一下那小男孩的数学卷子，一塌糊涂，四十几分能上本科才见鬼呢。我心想这孩子惨咯，估计平时没少挨他爸骂和打。

  李老板见我拿过了数学卷子，对我说：“那陈老弟，我就不打扰了，不对，该叫陈老师了呵呵呵呵。”

  随后李老板又对他儿子臭骂了一顿才离开了房间。

  我也很干脆，直接淘宝闲鱼花了一杯奶茶的钱买了课程，叫那小男孩看，顺便给他做好了高中的知识思维导图。

  没想到这小屁孩还一脸不情愿，说我做个思维导图有个屁用！

  我气不打一处来，老子自己读书时不做思维导图是因为我不需要，你一个数学四十几分的人还不老老实实理顺知识框架呢？

  不过在我威胁叫他爸过来的时候，这小屁孩就老实了，乖乖看起了网课。

  但让我不爽的是，这个傻小子居然叫我给他讲最后一题，我更是气得半死，你一个连及格分都没达到的人，还学人家变异人考试从最后一题碰起呢？

  不过我还是叹了一口气，随意看了一下答案，知道思路后给他讲……至于为什么看答案，因为我也想不出方法。

  ……

  三个小时硬战过后，我疲惫地离开了房间。难怪一些家长教孩子写作业会被气得半死，因为有些孩子真的太傻了。

  饭都喂到口了，有的孩子瞬间学会了拿筷子自己吃饭，但有些孩子连张口这个简单的动作都不会！

  而作为父母的又不能说，怕打击孩子的信心！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幸好我看那个小屁孩还能学到一些东西，这就足够了，不枉我三小时的费劲口舌。

  李老板客客气气地靠了过来，“太谢谢你了，陈老弟，唉呀……该叫陈老师了！”

  “臭崽子，学得怎么样？”

  “学到了一些方法，老头，下次我绝对考60分。”李老板的孩子有些亢奋地说。

  我心想这孩子没救了，150分的卷子给你考60分，还是早点继承李老板的家业吧，那才是王道！

  但李老板就爱听他孩子的话，“好好好好好！儿子，多跟陈叔叔交流哈，加个微信也行哈，没事多聊聊学习。”

  “加了加了。那老头，我可以去玩会平板吗？”那孩子兴奋地说。

  “准了，下次模拟考考好点，爸直接给你买那什么，你说的思维吃！是这个吧。”

  “老头，那不叫思维吃，那叫switch！”

  我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内心摇了摇头，这孩子英语卷子也不过才三十几分的水平，但说个单词那是顺口拈来……

  聊了一下，李老板给了我几个茶饼，说有空再来坐坐，我也笑呵呵将那茶饼收了起来，告辞。

  我心想下次拿着这茶饼给儿子兄弟尝尝。

  今天这事就算成了，而我内心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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