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希的话，就像是一记重击，猛地砸在江珂言的心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江珂言才开始觉得，世间的事物不是那么简单地定义的，尤其是情感，没有规则、没有公式，是最捉摸不透的一类东西。

  包括赵临傲，包括韩慕初……

  之前与他在一起的种种，此时不禁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他吃醋的表情，他生气的表情，他温柔的表情，他弥留之际的不舍和担忧……

  现在对他的思念，已经是无济于事了。

  “拿到奖金后，想做什么？”

  陈小希淡淡地询问道，她的声音随着海风的吹拂飘到了江珂言的耳边，就像是在询问今天晚上想吃什么一样轻松。

  “我想……”江珂言顿了顿，她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倾听着一阵又一阵的海浪声，轻叹一声：“重新建立事务所，过平淡的生活。”

  陈小希就这样静静地陪伴在她的身边，就像之前父亲离世、被赵临傲抛弃一样。

  只顾着倾听海浪的声音，江珂言和陈小希并未注意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海风呼啸的声音太大，就像是有意想要掩藏什么似的，只属于黑暗深处的秘密。

  正当江珂言想挪动一下身子换个坐姿时，冰凉的枪管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戳得她生疼。

  “你……”陈小希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一群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径直将面庞摁在沙砾之中。呼吸突然受到外力逼停的她十分难受，不停地挣扎、拍打着沙滩却无济于事。

  “别动！”

  只感觉自己被一阵力道控制得无法动弹，她正想提醒陈小希快些逃跑时，余光却瞥到陈小希直接被压制得面朝下完全浸没在沙砾之中。她不能张嘴，也不能呼吸。

  更糟糕的是，面部全部浸没在沙砾之中的陈小希随时有窒息的危险。

  此时的陈小希，命悬一线，只能看到她呼吸时扬起的沙粒。

  每扬起一下，陈小希就离死亡越近。

  “说吧，你们要什么，只要她活着，要我做什么都行！”

  江珂言没有挣扎，只是急切地想与神秘人谈条件来救陈小希的命。

  “嗯。”神秘男人示意手下将陈小希的头稍微抬离了一些，但是并未脱离险境。陈小希由于窒息时间较长，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一般浑身瘫软，再无反抗之力。

  看到陈小希垂死挣扎的模样，江珂言想起身去救她，但身后的神秘男人将枪管抵得更紧，他死死地扯住江珂言的头发，扯得头皮火辣辣地痛。

  “什么条件我都满足，只要别伤害她！”

  江珂言的声音发着颤，她全身开始不住地发抖。极度的恐惧下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陈小希微弱的呼吸动作所扬起的沙粒。

  “求你了，别伤害她！什么条件我都会满足！”眼底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径直划过了脸颊，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与痛苦充斥着江珂言的内心。

  如果亲眼看到陈小希离去，她一定会痛得发疯。

  “条件嘛……”身后的男人声音多了几分玩味，他并不关心陈小希究竟是死是活。这样冷酷的人，江珂言是第一次见到。

  “条件，有很多。如果想让我放了她，就做到让我满意为止！”

  男人的语气多了几重玩味，但江珂言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我满足你。”

  “好啊，先把衣服脱了。”

  虽然她此时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但听到他的声音，江珂言都感觉一阵莫名的恶心。

  就当是为了陈小希。

  江珂言没有犹豫，她利落地将真丝衬衫褪了下来，露出细嫩香滑的双肩。

  男人枯瘦的手指抚着她的肌肤，江珂言不禁打了个哆嗦。

  “继续。”

  羞愧感，屈辱感，在生与死的抉择上荡然无存。江珂言没有犹豫，继续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美人，需要大家共同来欣赏。”男人一把扣住她的腰，语气越发狂妄：“我喜欢与你合影留念。”

  未等江珂言反应过来时，相机的“咔嚓－－”声将她窘迫的一幕锁定在了镜头内。

  “不，不要这样……”陈小希发出了微弱的呢喃声，她半闭着眼，嘴巴、鼻子内全是细小的沙粒。

  就连唇缝内，也塞了几粒沙子。

  江珂言此时身上只剩一层薄薄的白色真丝里裙，深夜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枪管继续抵着她的脑袋，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韩慕初的女人，哼……”男人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擒住江珂言的下颚，强迫着她看向前方，像是刻意躲避着她一般：“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本事。”

  照片很快被洗好，黑衣下属匆匆将照片展示在神秘男人的面前。

  “很好。”

  细细扫了一眼的男人表示非常满意，但他并不想信守承诺放陈小希一条生路。

  “那个女人不重要，杀了她。”

  得到神秘男人的指示后，手下迅速会意，重新用力将陈小希的脸埋进沙堆之中，想让她窒息而亡。

  “你这混蛋！骗我！”愤怒的江珂言全然无视枪管的存在，她迅速转身扑倒了身后的男人，枪在此时被甩飞在一旁。

  男人痛得叫了一声，他的手下立即将江珂言摁倒在沙滩上，反手将她禁锢得无法动弹。江珂言拼命挣扎，手腕被绳子勒出了血，但她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靠近陈小希。

  “让她安静一点！取一管她的血，快!”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声，江珂言被打得眼冒金星，只感觉脸上痛到麻木。在她快要失去意识时，男人的手下硬生生地撬开了江珂言的嘴，迅速将不明液体倒入她的口内。江珂言拼命想将液体吐出，但无奈还是吞咽了一部分下去。

  不明药物滑过喉咙的一瞬，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你就亲眼看着你爱的人死在你的面前吧，江珂言。”朦胧中，一个女人熟悉的阴冷声音传到江珂言的耳内，但江珂言实在想不起来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陈小希逐渐停止了挣扎，在药物的影响下，江珂言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针头刺进血管的一瞬，冰凉刺骨，她不禁痛得叫出了声。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在她临死前还要取一管她的血。

  她的心，撕裂般地痛。仿佛此时放弃挣扎的人是自己一般，她怎么也不愿相信陈小希竟然停止了挣扎。

  父亲，韩慕初，陈小希……

  “不，不要！”

  江珂言内心撕心裂肺地尖叫着，但她的视线已经模糊到看不清陈小希的动作。

  绝望，痛苦，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江珂言张大了嘴巴，但怎么也呼吸不上来，仿佛这一瞬，她的呼吸也停滞了。

  一阵她听不懂的吵闹声过后，听不到任何外界声音的她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密闭的房间内，什么也看不到，只剩无边无际的沉默与孤独。

  就在这时，江珂言感觉自己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内，淡淡的烟草味是那样的熟悉。

  那种烟草混杂着香水的气息。

  是那个她最熟悉的味道。

  “韩慕初，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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