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卡？”

  “她没有。”

  “我有。”

  舒颜乖乖地拿出手机给司命的卡里转账。她本来也没准备不给钱嘛！

  确认到账了，司命才迈开雪白的长腿，招摇着她那极致的身材，款步行至青水面前，给舒颜交了费。

  “来找我做什么？办身份证明？你不是前些日子刚办过。”她妖娆而行，领着舒颜进了红尘司，声音惑人，“别总是去那红尘里，天域就这么不吸引你？”

  “哪能呢，天域有您这样的大美人。”舒颜走进正门。

  红尘司其内宛如由书堆砌成，书本堆成螺旋通天，仙官们在上面飞来飞去地翻阅，很多都拿着笔抓耳挠腮，绞尽脑汁想着诸天神仙的渡劫基础设定，其下也设了数百张办公桌，小仙们忙忙碌碌。

  司命啧了声，细而长的眉毛眉尾微微翘起，“纵使我再美丽又有何用，你既对我不感兴趣，也对男人无动于衷。”

  “？”

  不是，谁说我不喜欢男人的？

  “想当年你初初来到天域，还是一朵凄凄惨惨戚戚的小白花。”

  “？”

  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我原以为你会爱上个俊俏神仙。”司命声音迷离，“却没想到你呀，分明得了大幸成了天域人，却总想着往那烟火凡尘里钻。我瞧那凡世的男子，怎及得过天域的半分，不论是天帝、上神，还是那些真君，谁不比下面的俗人好。”

  她妩媚无骨的手指划过书籍，划出一条光芒弧线。

  舒颜讪讪地抚摸了下耳朵：“冤枉，我也没在下界谈对象啊。”

  “在凡间谈谈也无所谓。”司命伸出手指点了点舒颜的眉心，“反正你和那位已经结束了。”

  “怎么又提，司命姐姐，我再一次保证，我真的不在乎，绝对没有藕断丝连。”前男友是无关紧要的过去式，她清醒得很。

  司命叹息。

  那位和舒颜之间可不是一世两世的姻缘就能说清的，她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可惜，而两个局中人，却能大方放下。

  也是。

  舒颜洒脱，而另一位，不能做到太上忘情，他也做不了天帝。

  司命仍然觉得可惜，又道：“若有一日，你陷入凡尘纠葛，切记住本心，来我这儿红尘司的顾客大多想下凡求个红尘劫，可其中多少神仙于泱泱人间迷失，再也无法回来。”

  “怎么会，我又不是下去渡劫。”

  “别人下界为了成仙，你下界为了成人。”司命点破，又轻点她的心脏位置，道：“可你的心脏因天域而跳动，不论你在外面待一千年、一万年，也改不了你已经成为天域一份子的事实。”

  与舒颜结识的神仙们，哪个不希望她能修炼成仙，而不是抱着三百年的命得过且过。

  司命媚骨天成，但媚而不妖，通身的仙人气质，她是写故事的神仙，也是观故事的神仙，阅历丰富，此时一番说教，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司命姐姐有大智慧。”舒颜拍彩虹屁。

  “少来，你回回来红尘司，我都要同你说上一番一样的话，你哪回听了进去？”

  “我回回听了进去。”

  司命眉梢轻挑，朱唇吐出逼问：“那你且说说，我到底同你在说什么，若是不说，以后你这身份申请可难批了。”

  没身份在下面很多世界属于黑户，寸步难行，有些世界里还会把黑户当作他国间谍，就地斩杀。

  舒颜倚在书堆边，闻言平静地开口道：“司命姐姐想说，我永远不可能成为凡人了。”

  “那你可看破？”

  “以前不懂，此前有人同我说了些话，大抵是明白了些。”舒颜抬眸起身，又道，“可是司命姐姐，我们都错了。”

  司命手臂交叠，洗耳恭听。

  “我一直所求并非凡人，而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欲，我误把这些同凡人画了等号，然而，凡人亦有无情者，天族亦有多情人，七情六欲与身份无关。我也是不久前才明白。”

  “倒是看得通透。”

  舒颜喃喃道：“我早该懂的，我早已非凡却妄图求凡，如今反而成了夹在中间的尴尬人。”

  人间觉得她不是人，天域觉得她不是仙。

  她一心慢悠悠等待寿命终结，却负了无数天域好友长辈的心。

  “不错，没想到你出去了一遭回来之后进步这么明显。”司命很满意舒颜的答案，“既如此，上次办两张身份证还未缴的一千云银，给你免了。”

  “那司命姐姐……我还要调一个凡人的档案……你看这个费用……”

  “少跟我得寸进尺，调凡人档案五千云银，调神仙档案最低级下级仙一万云银，按实力逐层加钱，不还价。”

  “你抢钱啊！”她是想调哑生的档案，但是要调他的，得先找到他这个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调南萱的渡劫档案，南萱是下级神只……

  司命摇晃着笔：“我这红尘司啊，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那么多执笔仙官等着我给他们开工资……舒颜啊，反正你也不缺钱……”

  “不！我缺。”休想从她身上拔毛！她回忆了一下，道，“调现在的1236号世界，有个名叫文轩，不知道姓是谁的男子，探花，死因是山体滑坡，我要他近十世的档案。”

  “十世呢……”

  “我不接受加钱！”

  红尘司只为神仙服务，记录的凡人档案大多每世都是寥寥几笔，远不如负责凡人生死的黄泉内的资料详细，但黄泉可怕得很，舒颜怕鬼，一般能不去就不去。

  翻阅哑生的十世故事，确定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舒颜才放下心。

  司命今日营收丰富，大发善心地免费送她回了天帝宫。

  “回来了？十五万云银收到了？”天帝声音清清冷冷。

  “啊，别提这个，我现在连十五这个数字都听不了。”

  想到自己的手机权限被开放到五百年后，舒颜的心都在滴血。

  把钱放在天域钱庄和她所有钱在一起认个兄弟姐妹它不香吗？

  冷落寂寞的宫殿因为舒颜的归来多了几分人气。

  “下一次什么时候走。”伏渊仍然穿着那件银白衫，和舒颜刚出门的样子无二，如雪山皑皑白雪般清冷无暇的脸庞上无喜无怒，冷淡地询问。

  舒颜道：“上次不是你因为一颗增元丹让我去的？”

  她才刚回来就要赶她走，这个特助做得也太憋屈了。

  “你生气？”他的眉梢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她上一回生他气，还是七年前从黄泉回来……

  七年了，她只把他当上司，从未有过额外情绪。

  太上忘情，忘什么忘，他看忘了个彻底的分明是他前女友！

  他忘……不是他自愿忘的……

  心里起起伏伏，来自屠焰碎片承载的情感让他心烦意乱，但面上不显，古井无波。

  舒颜扬起笑：“我哪敢呐天帝，为了那云银，我本来也会去的。”

  她唇际挂着盈盈笑意，抬起玉白纤柔的手，悠悠打了个哈欠，眯着眼又道：“天帝，你那边有洗髓液、洗髓丹、洗髓丸之类的东西吗，我跟你买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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