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早朝的时候，于大人果然提起了此事。

  他连夜写了参曹安的折子，越写越气愤，最后把自己气得连觉都没睡好，顶着两个黑眼圈就来上朝了。

  但是，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他给打了回来。

  “这刺客怀窜机密，曹安不过是奉命行事，还望诸卿配合。”

  于大人：“……”

  心里有一万句不属于之乎者也的话飘了过去，可是在他面前的人，是皇帝。

  “臣，遵旨！”

  有了皇帝的纵容，曹安下手更加肆无忌惮。别人都以为他是想要借着此事公报私仇，一时之间，人人自危，生怕曹安找上门来，将家里弄得一团糟。

  但只有曹安自己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都是为了保命啊！

  “夫人，看这个架势，很快就会到我们了。”春汐与秋叶那天看似在看热闹，实际上则是在观望这位曹大人的态度。

  现在看来，曹大人是真的要挨家挨户的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他那里都不好用。

  闻夫人可就藏在她们府里，若是被找到，整个侯府都吃不了兜着走！

  沈若言眉头深锁，盛京城这么大，曹安肯定不可能每家都去查。放出这个风声，怕是为了让藏着闻夫人的人，自乱阵脚。

  但现在棘手的是，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凑巧，第一个开刀的就是于大人家，现在正好搜查这一片区的人家。她们离得这么近，很是危险。

  “先让闻夫人那边做好准备，如果实在查过来了，切忌，不要露出任何慌乱的模样。”

  沈若言叮嘱着春汐与秋叶，她们两人知道内情，容易影响情绪。

  曹安这个人，眼睛很毒，若是被他抓到了破绽，肯定不会放过！

  倒是府里的其他人，因为完全不知情，所以反而不用特别叮嘱。她们最自然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据，过多的干涉，倒是容易弄巧成拙。

  “夫人放心，奴婢们明白。”

  春汐跟秋叶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决心。

  她们还想商议一下，到时候要怎样做，才显得更加自然。谁知道下一秒，就听到外面有人小跑进来通报，说是曹安已经带着人到门口了！

  “参见长宁侯夫人，奴才奉皇上之命，搜查刺客。还望夫人能够配合，行个方便。”

  曹安带着人堵在门口，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如果沈若言拒绝的话，他依旧会带着人闯进来。

  之所以这么客气，也是因为现在陆璟不在府上，曹安不想落个欺负弱女子的口实。现在当家的既然是沈若言，他自然会先好好商量。

  至于这位侯夫人答不答应，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曹大人奉命行事，臣妇自然没有不配合的道理。春汐，给曹大人带路。”

  沈若言往旁边挪了一步，笑着道：“曹大人，请。”

  她的态度让曹安有些意外，不过心里，却高看了几分。之前听闻这位出身沈家的侯府夫人，软弱可欺，所以他在来之前，才会尤为客气些，免得落人口实。

  现在却觉得，沈若言进退有度，并且知情知趣，丝毫不像传言那般不堪。

  不过这些高门世家里头，水深得很。

  好奇心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因着沈若言的配合，曹安命令手下人都客气着些，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来到这里就是走个过场。

  “听说，府上的姨娘，前儿突然有孕了？”在来之前，关于长宁侯府的事情，曹安已经打探清楚了。此时提起，究竟是什么目的，只有他自己心里头最清楚。

  春汐在前面带路，闻言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往前走着，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而周围跟着的婢女们，面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改变，只顾着做自己的事，不多听不多看，看得出主母治家的手段，十分严明。

  曹安默默观察着，沈若言倒是没有在意，“也不是突然有孕，只是身子不稳，谨慎了些。”

  民间有传言，说是刚怀孕的时候孩子太过脆弱，得把消息瞒着，免得知道的人太多，将孩子给吓跑了。所以很多人家，都会等到头个月过去了，再对外公布消息。

  曹安也知道有些人家极为注重这些，反正侯府对外放出的消息，同沈若言的说辞，也能够对上。

  他笑了笑没有多言多语，侯府姨娘肚子里这个孩子，之前还是有挺多非议，但是与他无关。

  他犯不着，在这里给自己找麻烦。

  “劳烦夫人配合，每个院子跟角落，我们都需要搜查。若是有女眷不方便，还请让她们集中到一处，以免手下人毛手毛脚的，冲撞了贵人。”

  这侯府里头，侯爷不在，剩下的主子可都是女眷。饶是曹安，也得多个心眼，尽量做得妥当一些。

  他是阉人，倒是无所谓。但这些来搜查的精兵，可就没有那么好说了。

  沈若言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曹安，倒是心细。

  只是可惜，跟错了人。

  “大人放心，早让她们避开了。”在曹安带人进来之前，秋叶就已经带着府里的女眷，全部来到了一处。老夫人年纪大了，不喜折腾，听闻来的只是一个阉人，更是懒得搭理。

  所以自己去了佛堂，躲清净。

  曹安虽然让精兵们回避了，但是自己去让沈若言带着，去了女眷那边——他要抓的就是女人，怎么可能不去！

  “曹大人，这刺客难道是个女人，搜查的这么仔细，究竟是犯了多大的罪啊？”沈若言表现得再镇定，也还是露出了破绽。

  曹安心想，女人果然是女人，才这么点功夫，就已经开始忍不住打听了。

  “回夫人的话，涉及机密，奴才无可奉告。”他自称奴才，但那语气却比主子还要主子，毕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装一下就得了，哪能一直在外面做小伏低呢？

  沈若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虞，将那几分失望与怒气拿捏的恰到好处。

  曹安装作没看见，不过心中，却觉得这长宁侯夫人，也不过如此。

  “诺，人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查吧。”

  沈若言将曹安带到地方之后，就好像懒得敷衍了。她一进门，就有人抬椅子过来，沈若言坐下后，屁股就没抬起来过。

  好在曹安也不在意，眼神锋利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平静的问道：

  “敢问夫人，府上所有女眷，都在此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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