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汪喆这么说，耿宏昌的心顿时如沉谷底，见汪喆的话已至此，再多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其实官场上也好，社会生活中也好，哪有多少真正的友谊的，都是“利益”两个字在维系。

这一点耿宏昌已经达到了这样的高度，他何尝不知？

在耿宏昌的认知里，朋友也好，敌人也罢，是随时都能互换身份的。

比如，一个人手中拿着一个馒头，站在十来个饿了好多天的人中间，他手中的馒头还是馒头吗？不一定！

那或许是这十来个饿死鬼发誓一定要弄死他的真正祸根，只有弄死了他，才有馒头吃。

可如果，这个人手中拿了一百个馒头，站在十来个饿了好多天的人中间呢？他手中的馒头还是馒头吗？不止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是恩情。

这群饿死鬼不会想着弄死这个人去拼抢馒头的，而是伏地跪下，求赐予馒头吃。

这就是耿宏昌理解的社会和人心。

汪喆在最后告诉耿宏昌，实在不行，让他尝试着联系一下李延海，或是张华的岳父岳母高长山夫妇，如果他们出面，张华或许不那么较真，事情也许没有如耿宏昌想的那么糟。

耿宏昌还是对汪喆表示了感谢。

结束了通话，耿宏昌联系了老友庄茂文，定好了晚上七点老地方见。

下午下班的时候，张华接到了王联合的电话，说市局调整他与贺飞工作的事已经明确下来了。

他被调整为市局副局长，局党委委员，负责单位内部安全保卫、治安管理、派出所基层工作、基层消防、水上治安管理、治安类案件查处打击、巡逻防控、群体性事件处置、应急处突、大型活动安保和社会面信访维稳等方面的工作。

贺飞被调整为章平县局的局党委书记、局长，主持章平县局的全面工作。

张华笑着说：“恭喜恭喜啊，落实正处了没有？”

王联合笑着说：“没有，就那几个名额，哪是当了副局长就是正处的。

明天办理一下交接，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后天我就来市里报到上班了。”

“好的二哥，临走了，灌躺下你！”

王联合哈哈大笑。

结束了通话，张华收拾了一下物品准备下班回去，老省长家今晚不知做什么好吃的，得早点过去，尽量拦着不让他插手了。

老省长最近有一个非常不好的爱好，开始喜欢下厨房做饭了。

他这一伸手不当紧，保姆与余阿姨这么好的厨艺全被他搅和了。

张华这两天吃的菜要么咸了、要么不熟。

有心想抱怨几句吧，自己是个蹭饭的，埋怨主家的饭菜不好吃，是不是不太礼貌？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脸皮太薄了，不是吗？

看着正在归置文件材料的联络员韩东宇，问道：“你跟段芮的关系走到哪一步了？”

正在忙碌中的韩东宇顿时脸红起来，好久才回了两个字：“还好！”

张华骂道：“还好是什么意思？问你走到哪一步了，不好回答吗？

我是过来人，可以当你的老师了，关键时候帮你指点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快说！”

韩东宇抬头看了一眼张华：“书记，你啥老师啊，我听说那时候是嫂子追求的你，你有啥经验？”

“你…你瞎说什么啊？是我追的她，你知道个屁…”张华突然回过神来，娘的，这个辩论点好像不对啊！

马上说道：“她追求我，是我优秀，你有我年轻的时候优秀吗？

快说，你跟段芮到哪一步了？”

韩东宇红着脸笑了一下，说道：“书记，已经亲嘴了算哪一步？”

张华哈哈大笑：“行，进展不错，保持好进度，继续攻坚克难，小韩，我等你更好的消息！”

说完话，笑着拎着包走出了办公室。

章平县公安局一处审讯室。

魏红丽坐在凳子上，面对桌子后面坐着的两名威严的警察，再也没有之前的狂妄，小心翼翼的问：“警察同志，你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被纪委审查了？”

其中一名年龄大的警察说道：“魏红丽，话，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就这我已经算是违反规定了。

我要说的是，你还是老实交待你的问题吧，你诋毁造谣党委政府已经触犯了法律了，再说你还有其他方面的问题，真要全部落实在你身上，你能扛得住吗？

你还年轻，又这么漂亮，还有一个聪明懂事的儿子，再说了，你的父母就你一个女儿。

你就是不为自己，也得为他们考虑吧？

还有，你让邵县长如何在我们县待下去啊？”

魏红丽突然摇了几下头，泪水一下涌了出来：“你别说了，别说了，我对不起我们这个家，对不起父母，更对不起儿子。

警察同志，我说，我什么都说…”

一个小时后，张华晚饭后正在与老省长在小院里坐着聊天的时候，他接到了县公安局政委的电话：“张书记，经我局局长王联合同志的批准，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当面汇报！”

省城还是那家茶楼，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俩人。

庄茂文紧皱着眉头低头考虑了好一阵，才抬起头，对着耿宏昌说道：“老耿啊，跟李延海高长山说这件事情，我认为必须得谨慎，究竟能起多大的效果很难说。

我就怕他们跟张华说这件事的时候，非但没起好作用，反而激起了张华的不喜，张华若是犯了轴劲，一根筋的深挖下去，情形就不太好了。”

耿宏昌阴沉着脸：“怎么？他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难道还真想扳倒我不成？

他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以为我就那么好欺负？

一次次给他脸面，他别蹬鼻子上脸，以为我怕他讨好他，那他也太不自量力了。”

庄茂文看着耿宏昌：“怎么？你想杀了他，还是想撤了他？杀他，你敢吗？撤了他，你有这个权力吗？

我提醒你，过头的话你最好别乱说，过头的事你最好也别做。

现在的形势，你敢乱动，万劫不复，甚至粉身碎骨！

你不想遗臭万年吧？”

耿宏昌“忽”的站了起来：“老庄，你的意思是让我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在这等死？”

庄茂文坐着没动，抬脸看着耿宏昌的那张怒气冲冲的脸，缓缓说道：“坐在这，未必是死，可如果你真敢乱动，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绝对没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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