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三弟！”李书仪惊慌的声音中带着责备。

  “放你们的屁！”葛女士怒了，一张脸红得像关公，也越发口不择言起来：“当年要不是我，你们的大哥就得打一辈子光棍！平日里他说往东我不敢往西，我对他是哪儿差了？！

  我的工作是你们大哥找的不错，我的工作也是他干的不成？

  你们的工作不是你大哥找的？你们都是吃的他的饭？那每个月发了工资怎么不见你们交给他啊！

  你们还有脸跑到我家里来讨伐我！我是他老婆！他是跟我亲还是跟你们亲？没有我给他操持这个家，他能打下这个家业？！”

  “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李强国毫不示弱。

  “你滚出去！我家里不欢迎你们！”她去拉李强国，想把他推出门，李强国的身体可是健壮如牛，她压根撼动不了分毫。

  “你们都死了吗！就这样看着你妈被别人欺负！”她转头骂自己的两个女儿，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痛哭流涕：“我这辈子倒了大霉，才会嫁给你李志国，年轻的时候要受你弟弟的气，老了还要受他们的气！

  老天爷，没有天理啊......”

  李小珍去扶她起来，被她甩了一胳膊：“滚开，没用的东西！”

  李小可站着没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李小珍是那池鱼，她可是城门呢。现在上前，那就是炮火直中眉心。

  “姑妈、二叔三叔四叔，你们先回去吧。”

  在葛女士瘫到地上大哭的时候，几个叔叔也闭了嘴。听了李小可的话，他们便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哥，李志国无力地朝他们挥挥手，他们便沉默着一起离开了。

  出了院门，李强国就开骂了：“这个葛丽娟，从当年进门我就看不上眼，读书少不说，根本不会做人！”

  “脾气还差！”李建国跟着补刀。

  “都少说点吧，年轻的时候都过过去了，现在老了你们想把大哥和嫂子拆散吗？拆散了对大哥有什么好处，儿子孙子都有了，大家都要脸的。”李书仪不赞同他们。

  “姐，你看她那样子，在地上一哭二闹的，咱老家农村里的女人现在都干不出这样的事了。咱大哥是多脾气好的人啊，她还不知足，换了是我，直接上去几个巴掌，打得她知道自己姓什么！”

  李富国说：“要真算起来，那还是我们几个当初拖了大哥的后腿。”

  李富国最小，读的书也最多。

  他这话一说，两个哥哥都不吭声了。

  心里燃着火，脚下带着风，在路口，他们分开往不同的方向各自回家。

  “姨妈你也先回去吧。”

  葛丽萍早就吓傻了，在李家人面前，她可不敢随便开口，只能缩在椅子上当鹌鹑，见人都走了，她才略松了一口气。

  她冲李小可点点头，也赶紧悄悄溜了。

  “起来收拾下自己，人都走了。”李志国说了一句，便离开了客厅。

  葛女士抽抽噎噎地起来收拾自己，鼻涕甩得到处都是，李小珍找来拖把拖干净。

  李小可给子刚发了短信，让他把那些礼物送过来。

  葛女士洗好脸后，除了眼睛还红着，板着脸外，半分看不出方才的盛怒。

  李小可喊上李小珍一起去路口等叶子刚，她可不好意思喊子刚进来坐。

  姐妹俩在路口等着，李小珍忍不住埋怨了一句：“要是爸不跟着你去京市，就不会有今天这事儿了。”

  李小可没有说话。

  她如果是葛丽娟，或者是李小珍，她就也能跳起来说：“我叫爸去了？！是我绑着他去的？！”

  但她是李小可，她不会这么想，更不会这么说。

  自小父亲疏于对她管教和照顾是事实，但父亲从来不会无缘无故骂她，更没有打过她。记忆中，父亲打过李小珍，也打过李小勇，唯独没有打过她。

  在她心里，父亲是仅次于太婆的存在，如果要排出第三，那就是李小珍了。李小珍小时候像个霸王，根本不懂照顾人，但李小珍也从来不曾欺负过她。

  这个家里，她最痛恨的就是葛女士。从她有记忆以来，就是无休止的骂她，偶尔还会打她。其次是李小勇，上学那会儿没少被他欺负。

  “爸是担心太婆刚去世，怕我一个人回去了不习惯。”她给李小珍解释了一句。

  “哦。那爸为什么不明说呢？他说了妈应该也不会那么生气啊。”

  李小可不再说话。上次李志国突然拎着包出来，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向来惯着葛女士的父亲竟然自己做了一回主。

  见李小可沉默，李小珍也不再问。

  很快，叶子刚来了。

  “姐，不要我帮着提上去吗？”他帮着把车上的东西拎出来。

  李小珍力气大，东西并不重，但件数多，她两只手提得满满的，购物袋的提绳也勒手。

  “我先回去了。”

  李小可也提了好几件，另一只手还牵着乐乐。

  “不用了，家里面乱着呢。今天是腊八节，你回去看看要不要帮忙，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放心吧。”

  “那好吧。后天我来接你们？”

  “我和我爸自己过去，地址定下来发给我就行。”

  “好。”

  叶子刚也不敢问干妈去不去了，干妈那样子......他打了个冷颤，还是别去了，吧？

  等李小可进屋，李小珍已经把那些袋子搁茶几上了。

  “我没有拆，我怕这里面有李小勇一家的。”她解释着。

  “是有他们的。”

  李小可找出李小勇一家的，放在一边。

  李小珍便开始兴致勃勃地拆剩下的袋子，每拆一件，都拿到葛女士面前比划一番。

  “妈，你看这件毛衣多好看，这上面印的是牡丹花呢。”

  “有什么好看的，我这年纪了还穿这大红大绿的，穿出去别人要笑死。”葛女士白了她一眼。

  “妈，那这件毛衣好啊，这个枣红色的不亮，又精神。”

  “哼。”

  “妈，这条毛裤真厚实，咱们这里可买不到这样的货。”

  “你喜欢你拿去。”

  “真的吗？妈，这双鞋子是真皮的呢，里面真软，呀！这双里面还有毛，你快穿上试试。”

  “你喜欢你穿！”

  “我喜欢没用啊，这是小可买给你的，我不能要。”李小珍没心没肺地笑着，似乎完全不记得半个小时前，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吵闹。

  “这件袄子，怎么这么轻？”她拎起来抖了抖。

  “里面是羽绒，比棉袄暖和。”李小可解释了一句。

  “这衣服好啊，比呢子大衣轻多了。爸身上那件，也是羽绒的吧？”

  “对。”

  李志国一直闷坐着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还真幸好有李小珍在，不然就是三个木头人。

  李小珍又打开了围巾、手套、还有帽子，一边爱不释手地看着，一边调侃着李小可：“你这可是把商场都搬家里来了啊。这些东西，怕要两三千吧？”

  “这些都是牌子货，要一万五。”

  “啊！这么贵？”李小珍被吓到了。

  “商场里的东西，贵一点，品质有保障。”李小可淡淡地说。

  “那你昨天给我买的，也花了好多钱吧？”

  “你和李小勇家的一样，两千出头。”

  李小珍张大了嘴巴，这也太贵了。

  “妈，你看小可对你多好，一万五都舍得给你买，这要是我，我可舍不得买。莫说我没钱，就算我有钱，让我花一万五买这些穿的给你，那我也是舍不得的。”

  李小珍知道这些肯定是小可买的，父亲不管钱，家里所有人都知道。

  葛女士仍然没说话，但是脸色好看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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