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完三个响头，我下意识爬了起来。

  谁知道，我刚起身，那头的男人突然呵斥：“谁让你起来的？”

  我一惊，再次跪下，但我仔细想想觉得不对劲，我们一墙之隔，他怎么会知道我起来了？

  “隔着墙，您怎么看见我起来的？”

  我怀揣着好奇，这样问他。

  隔着白墙，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见他淡笑一声，声线平稳。

  “没两把刷子，如何做的了你师父？”

  我眼前一亮，心想他莫不是除了太极，还有什么拿手绝活？

  难不成他会千里眼？

  电视剧里常常提及的武功，虽然很扯，但他要是真会，那受益的自然还是我。

  “师父，我现在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我跪在地上，小心翼翼询问，生怕一不小心惹他不生气，他反悔不肯收我当徒弟。

  “当然，我既然已经答应收你为徒，那么我们自然可以以师徒相称，不过……”

  “啊？您不会想反悔吧？”

  我眉头一皱，快速将他打断。

  他有些烦躁，轻咳两声，像是在警告我一样，“以后为师讲话不许打断，不然别说我将你逐出师门，另外，你想跟我学太极是吧？”

  我还是跪在地上，连连点头。

  “是的，如果开锁的本事还有洞察周围的本事您愿意教我，那我也是十分高兴的。”

  我嘿嘿一笑。

  当即，他一盆冷水泼来。

  “想得美，我黄龙行走江湖靠的就是这三样东西，你倒好，一下子全想要是吧？”

  “嘿嘿！”

  我笑着挠头。

  ……

  与他交流间，我得知了他的故事。

  他叫黄龙，今年三十有二了，是个江湖浪子，父母早年全去世了，他自己也并未找老婆，现在可以说无依无靠，而他这些本事则全是早年闯荡江湖的时候四处学来的。

  之所以关在茶县看守所，并非犯了什么事，只是单纯进来陪他的老友罢了。

  他跟我说，条子根本不知道小黑屋里关着这样一个人。

  我真的很震撼，我再三询问他的老友是谁，他却以不方便告知我婉拒了。

  我想想也是，这种事情要是太多人知道，那么他也不方便再继续在此陪伴。

  “不过师父，您既然选择陪伴老友，为什么要来小黑屋里，而不是去监室内？”

  我表达了我的疑问。

  黄龙也做出了回答。

  “监室人多眼杂，我虽然出入无忧，可人一多，难免被人发觉，到头来可不光是害了我，反倒是害了我的老友，于是我才来此，夜半三更，再去陪陪他，也挺惬意！”

  我赞同地点着头。

  “我的故事讲完了，你也该跟我说说你的故事了吧？”

  黄龙这样问道。

  既然他对我坦诚相待，我自然也没有理由瞒着他。

  我将自己的身份，以及如何被关进小黑屋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全都告诉给了他。

  他听完就说了两个字。

  “傻缺！”

  我当场愣住了。

  我没想到，自己认定的东西，在别人看来像是一坨屎。

  黄龙继续骂我：“你说说，你不是傻缺谁是？魏老七既然愿意帮你渡过难关，你还假装高尚个什么？你真以为自己是高风亮节的文人雅士？”

  “师父，我不怕死，打不过曹辫子无所谓，至少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反倒是利用魏老七帮我赢得胜利，我觉得有些卑鄙，至少不符合我的价值观……”

  黄龙叹了口气，“你还是不够成熟，小崽子思维，我跟你过了两招，我知道你的底子，我以前也跟曹辫子过过招，他虽然也是个废物，可比起你，还是要强上许多，你跟他打，完全没胜算。”

  “再一个，我知道你口口声声说的公正，我也明白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公正，可你不是学堂教室里的学子、你也不是运动会赛场上的运动员，出来混，谁跟你讲公平公正？”

  “你要是这样一味地钻牛角尖，你混不长久，你的队伍会垮掉，你的朋友、兄弟，都会一个个死在你的面前，到那时，你的公平公正有了，可你发现身边的兄弟都死光了，懂吗？”

  正如他所说，我的确不该这样下去……

  可我生在那么一个循规蹈矩的家庭里，很多思维其实都是潜移默化的效仿父母，可以说我们的思维其实都是父母思维里的一个缩影，父母思维不高，那么我们的思维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我想摒弃这些，重新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至少对敌人，不讲什么所谓的公平公正。

  “师父，你说得对。”

  “既然魏老七愿意帮我，我与其埋怨他，与他发生冲突，倒不如顺水推舟，坐稳王位，他想利用我获得更多收益，同样，我也是想利用他，在众多监室内脱颖而出，其实是双赢的局面！”

  “不错，你小子终于突破狭隘的思维了！”

  “现在我来教你太极拳！”

  “那我可以起来了吗？”

  我跪了半个小时，双腿已经麻木，不过没有师父的指令，我还是不敢起来。

  “废话，快起来！”

  “好好好……”

  我尝试着爬起来，扶着墙，可那一刹那，膝盖还是酸辣无比，像是千万根细针扎进了骨头一样。

  “嘶……”

  我嘴里不由得发出低吟。

  可师父黄龙不管这些，他一边念口诀，一边摆动身子，已经开始了他的教学。

  拉弓起势，向左开步，

  双手平提，屈膝下按，

  丁步左抱，转体开步，

  ……

  我来不及理会双膝的麻木，我趴在铁门处，边听他的口诀，边手舞足蹈的学习他的动作。

  一套动作下来，我稀稀疏疏记不清，隐约只记得几个转体的动作。

  黄龙并未责怪，他道：“第一次学记不住很正常，从现在开始，我每个半小时给你打一遍，直到你学会为止，另外你要牢记这些口诀，离开小黑屋以后才能勤于练习。”

  “遵命！”

  我俏皮的跺跺脚，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

  整整一个下午，师父黄龙给我演示了十遍，十遍过后，我才将这套掌法以及口诀牢记于心。

  “有人来了！”

  我正沉浸在喜悦中，师父黄龙忽然说道。

  我连忙收起脸上的喜悦，像一坨五花肉瘫软在满是粪便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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