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又第二次投入了战场。

  手里提着一把砍刀。这是砍狗用的，用这玩意儿杀狗，应该比用铁管子好用得多，也人道得多。

  至于墨镜……我可不想第二次被狗妖撒出来的沙子再迷了眼睛了。

  受了伤的狗妖，蹲坐在庭院中的一个阶梯上，满脸伤痕。

  “你怎么又回来了！”狗妖看见我，一脸的郁闷。

  其实上次交锋，我最多就是被迷了一次眼睛而已。狗妖却是被我打了个半死。所以现在我看见它，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倒是它见到我，怕个不行。

  “老……夫想宰了你这只孽畜！”我拿着砍刀张狂地笑道。其实我原本想说的是“老……子”的。但一来，这不是我的风格，我这人说话一向不怎么狂傲；二来，我若在狗妖面前称自己为老子……那岂不是说我成老狗了？

  狗的老子当然是老狗。显而易见的道理。

  狗妖瞪着我，认真说道，“天就快要黑了。你可得小心了。”

  “莫非天黑之后月亮出来，你还能从月光那里获得什么强大的力量吗？你以为你是狼人啊！”

  我刚说完，天果然马上就黑了……这相当不现实。天黑应该是慢慢变黑的才对，怎么一下子就黑了！

  一个黑影，从远处走了过来。身高看起来起码也有两米四，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扛着一杆比他的身高还要长的镰刀。

  这幅打扮……我禁不止联想到死神！漫画里看到的死神，似乎就是这个模样的。

  狗妖见到死神，立即便回大黑狗的模样，兴奋地摇着尾巴冲他跑过去。

  皮毛上沾着很多血的大黑狗兴高采烈地跑到死神身边，不过死神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它这么热情。伸出脚便将大黑狗踹飞了出去。

  接着，那死神用一种不知道是男是女，是老是幼的声音说道，“我可怜的小狗，是谁将你欺负成这幅模样的？”

  大黑狗从死神汪汪叫了两声，接着又兴高采烈地摇着尾巴从死神奔跑过去。不幸的，又一次被死神踹飞了出去。

  不管怎么看，死神都不大喜欢这只大黑狗。

  “你是他的同伙？”我问死神。

  死神不屑道，“它？它只不过是我饲养的一只狗罢了。你私闯我的府邸，又打伤了我的狗，应该接受我的惩罚。”

  死神说着，就向我舞动了镰刀。

  他的镰刀并没有接触到我的身体，我却感觉到撕裂一般的痛楚。接着，整个人便像被抽干了一样，失去力量。

  看来我真是低估了这里的危险性了。原本还以为只是一只狗妖作祟的。没想到狗妖背后竟然还有人！

  这下死了，我怎么打得过死神这种东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立即施展变成影子的超能力准备遁逃。虽说打不过就跑不是大丈夫作风……但我本来就不是大丈夫不是？

  狗妖见我变成影子，疯狂地吠叫起来。它并不想让我这样跑掉。我毕竟差点将它打死。

  死神又抬起脚，狠狠将黑狗的脑袋踩在地上，骂道，“死狗！吵死了！”

  死神说着，便又挥动镰刀。那根镰刀不偏不斜，正好劈在我变成的影子上。差点将我砍成两段。

  被劈砍之后，我又现出了原形。

  死神冷笑道，“影子只有藏在黑暗之中才不会让人发现。很可惜，我就是黑暗。”

  如果他就是黑暗，那我变成影子隐藏在黑暗之中，就是大错特错了。

  不过，敌人的话，怎能当真？

  我又一次变成影子，准备遁走。这一次，又差点被他的镰刀砍成两段。

  然后，我第三次变成影子……又差点被他的镰刀砍成两段。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接二连三地差点被镰刀砍断，我终于决定要放弃逃跑了。

  “你以为我是在骗你的吗？”死神阴冷地说道，“我说过，我是黑暗的主宰。你以为你那点影子能力可以逃过我的法眼？”

  我心中虽然认同死神的这一说法，嘴里却不肯认输，“你一定是靠运气才能连续三次砍到我的！要不然，你怎么不一刀砍死我！”

  死神冷笑道，“哼！我好心留你一条性命，你却以为我不能杀你！说道运气……我倒希望我真有那么好的运气！老子要是有那么好的运气，就不是打牌老是输给那帮孙子了！”

  “死神也……玩牌？”我小心问道。

  死神很镇静地从怀中拿出一副扑克，跟我平时看见的扑克没有任何不同……应该也是五块钱一副。“看见没有！我最近苦心修炼牌技！几乎牌不离身！”

  “你说的……那帮孙子……具体指谁？”

  死神将镰刀挥向地上，不高兴地说道，“这些也是你问的？”

  我对死神拱手求饶道，“既然死神大大苦心钻研牌技，我就不打扰您了。”

  死神既然不想杀我，那应该会放我走吧？否则他刚才早就一刀砍死我了。

  “你不能走！我看你有一技之长，想留你在这里，为我看门护院。”

  让我为他“看门护院”？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让我给他做看门狗？虽然世界上或许有些人挤破了脑袋想做死神的看门狗。但是我并不属于“有些人”的行列，我属于“大多数人”的行列。

  于是，我手指着那只满身是血的大黑狗说道，“您老人家不是已经有一只狗给你看门护院了吗？还要我干嘛？”

  “你说那只狗？”死神不屑地将眼睛瞥向黑狗。——实际上，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看见两个跳动着的蓝色的火苗，虽然不确定，但想来应该就是他的眼睛了。

  黑狗得了死神目光关照，精神起来。拼命地摇动尾巴，摆动屁股，意图让自己显得活泼一些。

  “那只狗本事太弱，又太吵，老是汪汪叫个不停。”死神说道，“而且，它不够狠。你之前一进来的时候，它就应该偷袭你，把你咬死。可是它却对着你乱叫一通，等到你拿到铁管作为武器，才准备咬你。这种狗有什么用？等你变成我的看门狗，我就宰了它炖汤喝。”

  他刚才竟然直接称我为“看门狗”？是可忍，孰——算了，我还是先忍忍吧。毕竟保命要紧，没必要现在就跑过去跟他拼命……

  我隐忍不发，倒是那只黑狗忍不住了。只见它凶相毕露地朝我扑了过来。

  卧槽……说要炖了你的又不是我，你怎么向我扑过来了？难道你还真把我当成你的竞争对手了？我真没指望跟你争抢“看门狗”的位子啊！

  鉴于没有准备等原因，我的腿被大黑狗给咬住了。按这态势发展下去，我非整只腿被它啃下来不可！

  我也没有示弱，举起手里的砍刀便往黑狗身上砍去。正要砍呢，却被黑狗给拽倒，砍了个空。

  看来就我这技术水准，要同黑狗正面交锋，还是打不过。之前可是依靠变成影子的能力不断偷袭它才能取胜的。不使用这种伎俩，我什么都不是。

  我原想着一定会被这只黑狗活活咬死。却不料这时候，那只黑狗松开了咬着我的嘴巴，对死神开口说话了，“主人，我的本事根本不比他差。你还是留下我，做您的看门狗吧。他做您的看门狗，根本不可靠啊。”

  死神对黑狗的表现似乎颇为满意，说道，“就留下你吧。你们两个一起留下。”

  我不想被死神“大发慈悲”地留下，请求道，“死神大大！我真的一点用也没有。您老人家就放了我吧！”

  死神说道，“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留下来当我的看门狗；一个是自己去挖个坑，躺进去，我帮你埋上土。说不定明天春天还可以收获点什么东西。”

  收获什么啊？被活埋了还能收获什么啊？找几个女人让我播种，明年春天或许还能收获几个小孩子。将我活埋了……可就什么也收获不到了。

  “死神！”庭院之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接着便见到一个黑影飞了进来。

  这人影一飞进来，我便知道是谁了。其实我视力不是很好，特别是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之中。不过那人一飞进来，我便知道是白痴超人……额，不，是杨刚了。

  与其说我是靠眼睛看见的，不如说我是靠的是感觉。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他身边，说道，“杨刚！是我！你还认识我吗？”

  杨刚只对我说了一个字，“滚！”

  接着，便一拳打在我的胸口，将我打飞了出去。看来虽然白痴超人杨刚虽然变成了魔将杨刚，但喜欢一拳打在我胸口的习惯还是没改。不过魔将杨刚打我的力道明显大得多，要是经常被这么打……我非被打死不可。

  “杨刚，你来了。”死神像是面对老友一样对杨刚说道。

  杨刚扫了一眼我跟那只大黑狗，冷冷淡淡地说道，“死神。你觉得寂寞？”

  “最近一直在打牌。你说我寂不寂寞？”

  “你终究也是害怕寂寞的人。”杨刚摇头道。

  杨刚似乎比死神更加冷淡。很难想象，原来的白痴超人竟然是这样的人。

  “听说你们已经拿到深蓝之剑了？”死神问道。

  杨刚点头以示确认。

  “这么说，你们的大魔王就要复活了？”

  我注意到死神所说的是“你们”。也就是说，死神跟杨刚、童子、梁小茹他们并不是一伙的。不过，从现在的情形看，死神跟他们至少不是敌对关系。

  如果杨刚是来找死神打架的还差不多，那样我就有可能可以趁乱逃跑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杨刚是来找死神打架的，我逃跑的风险还是蛮大的。万一杨刚来个“清小怪”的技能，把我这个“死神手下的小怪”给灭了该怎么办？

  虽说我不是生活在网游世界中，但总有一种作为小怪的错觉。就怕哪一天碰到个英雄，把我给灭了。他倒是能得到战斗经验，距离升级又近一步，我就死了。当然，他如果仔细检查我的尸体的话，或许还能发现我这个“小怪”还给他爆了两百六十一块六毛钱——因为我身上总共就带着两百六十一块六毛钱。跟委托人坐车来到这里的时候，我路上无聊，专门数过身上带了多少钱。

  我好像是想太多了。就在我胡思乱想的空隙间，杨刚和死神竟然已经不见了。

  “他们两个哪儿去了？”我问那只大黑狗。

  那只大黑狗也不开口，只是冲我龇牙咧嘴。

  你又不是不会说话的普通狗，让说两句人话难道会死吗？非得跟我说狗语！我又不懂狗语！

  据我猜测，死神和杨刚应该去密谋什么东西去了。既然是密谋，当然不会让我这种忠心度不高而且战斗力趋近于零的小弟听到了。

  不过，这岂不是我开溜的大好时机？

  我才刚想到逃跑，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变成影子，准备顺着墙爬过去了。看来身体的反应比我的脑袋反应还要快。又或者根本是逃跑已经成了本能。

  谁说小杂兵就不能偷偷逃跑，非得站那边让你砍死赚经验，还让你从我的尸体上摸走钱跟装备的？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这次逃跑竟然非常顺利。我不敢保证死神是不是没发现我逃跑。可能他已经发现我准备逃跑，却因为杨刚在场而不敢出来追我。

  我扶着墙走出来的时候，竟然看到老道士跟他三个徒弟在那里烧纸，身上还扎着百布。

  “你们大半夜的在那里干嘛呢！”我问道。

  我不问不要紧，我一问，这四个号称降妖除魔的道士脸色都青了。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诈尸啦！”接着，便开始逃跑。

  老道士本来就跑不过他那三个年轻的徒弟，加上经常在女人肚皮上做运动的缘故，没跑多久，便被我揪住了衣服。

  老道一激动，就准备将身上碍事的道袍脱了。

  我白了他一眼，问道，“您老人家这是准备跳脱衣舞呢？还是准备裸奔呢？”

  老道气喘吁吁说道，“唉……还会开玩笑，说明你还没死！”

  我见老道终于冷静下来，又忍不住想吓唬他一下，故意用阴阳怪气的声音缓缓说道，“谁……说……死……人……就……不……能……开……玩……笑……的？”

  “你到底是人是鬼！”老道叫道。

  “跟我去阎罗王那里看看生死簿，就知道我到底是人还是鬼了。”

  老道忽然伸出右手，拍打我的脑袋。“生死簿是你这种小鬼可以随便看的吗！你以为你是谁啊！大闹地府的孙猴子？还是如来座下的目犍连！”

  我只好笑着说道，“所以我没死，你们也不用害怕我。”

  老道惊疑不定地看着我，“莫非里面的妖怪真的已经被你降服了？”

  我摇头道，“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聊。”

  我与老道，还有他那三个徒弟回到道观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我们惊魂未定地坐下来，泡着茶，希望用茶叶驱走一些惧意。

  “里面有除了一只狗妖之外，还有一个魔王。狗妖我倒是可以对付，面对魔王，只有趁他不注意逃跑的份了。”

  “单单如此，已经很厉害了！”老道冲我竖起拇指说道，“毕竟三位高僧，三位仙道进去之后都不能活着回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夫当然是凭借一甲子的功力了。”我微笑着摸着下巴说道。原本打算一边说这话，一边捋下巴上的山羊胡的……可惜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没有留胡子。

  “你真有一甲子的功力？”老道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道。

  我突然一拍桌子，将他们吓了一跳，“你还敢怀疑你师叔不成！”

  “到底怎么回事？”老道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当然，如果他信了，那他就该是白痴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你不能告诉我吗？”老道问。

  我摇头道，“不能。”

  “关于那个魔王，还有办法降服吗？”老道问，“你这次没带什么东西进去。或许多带一些法器进去，或者多找一些帮手，就能够降服那个魔王了。”

  我可以没有兴趣再面对死神了。搞不好哪天他心情不好，就会把我的耳朵或者小弟弟割下来。他未必会马上杀了我，但让我身上这里或者那里少一块肉。还是极有可能的。

  “我不愿再去招惹那个东西了。你们最好也别去。”我对他们警告道，“要是把他招惹回来，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死神没有立即杀我，是看在我有变成影子的能力上，想收我做小弟。眼前这四个道士，好像没有什么让死神不杀他们的理由。

  难道死神收他们回去画符吗？

  说完这些事情，我们便各自回去睡觉。我身上还有不少伤，不过这个时候只觉得疲惫，躺在床上很快便忘了伤痛，睡了过去。

  我在梦中见到有人一直盯着我的脸看。那双眼睛看得我毛骨悚然，接着我便吓醒过来。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竟然真的有一双发着蓝色荧光的，像是燃烧的火焰的眼睛盯着我看。

  “啊！”我忍不住叫了起来。整个人也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

  这……只是本能反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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