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燕子，小燕子，你别走……”

  睡梦中的永琪满头大汗，枕头都被浸湿了，他不住的摇着头，呼喊着，“  小燕子，你去哪儿，小燕子……”

  他追着小燕子，拉着她的手，小燕子终于停下，回抱着永琪，“  永琪，我来跟你告别，你要好好的，以后的路，我不能陪你了……”

  “  小燕子……”

  永琪拼命呼喊，阻拦，可是她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从梦中惊醒，呼哧呼哧喘息着，发现是梦，用力拍拍胸口，缓和了下来。

  可是，心里却愈发忐忑不安，他本打算等绵忆满月了再走，可眼下，他一刻也等不得了。

  他再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盯着房顶，算计着自己到达大理的时间，幻想着自己见到小燕子时的情景……

  天刚蒙蒙亮，他起身去跟皇阿玛告别。

  城中的马路上还没什么人，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马背上的人趴着，紧紧搂着马脖子，强力支撑着不让自己掉下去，鲜红的血液顺着马背落了一路。

  最终，马儿停在了学士府门口，马背上的人松开马脖子，滚在地上，他撑着一口气，爬到门边，抬起手扶在门上，用尽力敲了一下，里边没有反应。

  他还想再敲一下，可是已经抬不起胳膊了。

  他绝望的闭了闭眼，用力咬着舌尖，逼迫自己清醒。

  门吱呀一声开了，是学士府的下人。

  一开门看到地上血淋淋的人，吓得“  啊”  了一声。

  管家训斥声传来，“  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你以为你在什么地方，这是学士府学士府，说了你多少次了，稳重点稳重点！”

  小厮哆哆嗦嗦的指着地上的人，“  死……死…死人……”

  管家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也吓了一大跳，他上前查看，发现此人还有气，吩咐小厮，“  赶紧去禀告少爷跟少奶奶。”

  小厮脚底打软，慌张去找尔康紫薇。

  管家小心的拍了拍地上的人，“  哎，你怎么了？”

  本以为他不会回答，谁知道他缓缓抬手，颤抖着递给管家一个玉佩，断断续续道，“  烟袋…斜街，救…救……”，话没说完，他已再支撑不住，沉了脑袋。

  “  哎，哎，”  管家拍了拍他，“  你说救谁？”

  没有反应。

  管家再拍了拍，还是没有反应，他伸手指探了探鼻息，没气儿了。

  “  是谁呀？”  尔康从院内过来，扶着紫薇走的气喘吁吁。

  他们早已收到箫剑的信，紫薇兴奋的几天睡不着觉，她很期盼见到小燕子。

  下人来报门外有个陌生人，还不等话说完，紫薇已经兴冲冲的向外走去。

  却不想，门外竟是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

  管家低头回话，“  少爷，他说是救什么人，还没说完就咽气了。”

  “  哦，对了，”  管家将玉佩递给尔康，“  这是刚刚他递给我的……”

  尔康接过玉佩，仔细瞧了一眼，倏然瞪大了眼睛，与紫薇对视，紫薇眼中的惊恐无限放大，她紧紧抓着尔康的手，“  尔康，小燕子她……”

  尔康脸色凝重，走到门口，仔细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脖颈，“  没用了……”

  他控制着自己不往坏处想，眼下急需先找人，不能慌，他吞了口口水，压着声音问，  “  他说地方了吗？”

  管家看着少爷少奶奶的脸色，明白此人怕是大有来头，赶忙道，“  他说是烟袋斜街，救…  然后就死了。”

  尔康快速扫了一眼报信人的伤势，心沉到了最底，这是下了死手的……

  “  快，通知所有护卫到这儿来集合，立刻！”

  泪水涌进紫薇的眼眶，越涌越多，成串的泪珠扑簌簌滚下来。

  尔康伸手替紫薇擦去眼泪，两手扶着她的肩膀，给她力量。

  “  紫薇，眼下我们要赶紧找到人，我先带人去烟袋斜街，你赶紧进宫去找永琪，我估计永琪就在这一两天就要走了……”

  “  好！”

  不容犹豫，尔康已经带人走了。

  紫薇在丫鬟车夫陪同下进了宫。

  永琪跟皇阿玛告了别，打算一会儿就走，他已经归心似箭了，想着不久后就能见到小燕子，他雀跃不已。

  从养心殿出来时，小桂子已经在门口候着，他焦急的转圈跺脚，看到永琪出来，立刻冲上去，将玉佩递给永琪。

  永琪疑惑的接过玉佩，只一眼，便喜上眉梢，“  这是小燕子的玉佩，怎么在你这儿？”

  “  紫薇格格给奴才的，她让奴才拿着这个来找您。”

  “  小燕子回来了？”  永琪兴奋的拉着小桂子问，“  是不是？她回来了是不是？”

  在极度兴奋下，永琪的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  这个玉佩是紫薇小燕子共有的一对儿，小燕子的刻着一朵紫薇花，紫薇的那块儿刻着一只燕子，小燕子从不离身的。”

  “  她们在哪儿？漱芳斋吗？”

  不等小桂子回答，永琪已向漱芳斋奔去。

  小桂子急忙跟在后面。

  “  她们姐妹俩呀，真是有着让人嫉妒的感情，紫薇那块玉佩，我想借来瞧两天，看看上边的燕子，睹物思人一下，紫薇都不肯。”

  小桂子看到五阿哥闪着光芒的眼睛，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吭声，五阿哥已经有多久没有笑过了……

  永琪一边迈着大步，一边喋喋不休的给小桂子讲着一些关于两位格格姐妹情深的事迹，极度兴奋下，他丝毫没有察觉小桂子的异样。

  “  五阿哥吉祥……”

  “  五阿哥吉祥……”

  一路上，碰到的宫女太监都窃窃私语，“  这是五阿哥吗？”

  “  是啊，怎么感觉跟之前见到的不一样呢？”

  “  对，对，很不一样，我上次在漱芳斋门口见过五阿哥，他冷冰冰的脸好吓人的。”

  “  我前几天碰到永和宫的翠儿，她说五阿哥可凶了，她在永和宫那么长时间，从没见五阿哥笑过，连欣荣福晋都是日日小心伺候着……”

  “  小燕子，小燕子……”  永琪刚跳进院门，便呼喊着。

  看到院中的紫薇，他急问，“  紫薇，小燕子呢？”

  话未说，泪先落。

  看到紫薇如此，永琪突然慌了手脚，想到昨夜的梦，他左胸深处出现了一阵尖锐的慌乱。

  他轻轻按住胸口，试图平复不安的心，紧张的开口问，“  这玉佩…谁送来的？”

  看着永琪回宫后越来越消瘦的脸庞，紫薇心有不忍，刚刚那一刻，应该是这两年来他为数不多的高兴时刻吧。

  紫薇闭了闭眼，眼下，找到人是最重要的。

  “  箫剑之前来信，说小燕子带着车夫和一个教她习武的先生来了京中，她想远远的看看你是否安好。今天早上，一个人浑身是血躺在学士府门口，把玉佩交给了管家，只说了烟袋斜街，便死了，尔康已经带人去了……”

  “  小桂子，备马！”

  永琪疯了一般冲出漱芳斋，向宫外跑去。

  尔康带着人在烟袋斜街好一顿打听，终于在巷子尽头一户庄院里找到他们的踪迹，尔康从屋顶落入院中，一片狼藉，打斗痕迹太过明显，院中的血迹触目惊心，尔康不得不悲观的想，“  情况怕是不容乐观。”

  “  搜！”

  尔康下令，护卫开始一寸寸搜寻，在后院马车旁，找到另一具尸体，尔康摸了一下，身体已经凉透了。

  “  继续找！”

  院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遍了，并未见小燕子，尔康心存一丝侥幸，“  还好，还好，只要没有见到她的尸体，就还有希望。”

  他在马车内查看，又进了卧室翻寻一番，行李都在，财物也都在，那就不是劫财，下了如此狠手，怕是……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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