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到什么，季思安回身朝摔在地上的赵公子走去。

  本来还在哀嚎的赵公子，看见季思安如此气势汹汹，立马收声，从地上麻溜爬了起来，道，“我我……我马上就滚。”

  “站住，”季思安说：“怎么？撞了人不用赔吗？”

  赵公子慌忙掏出钱袋，“赔，我马上赔。”

  说着拿出一锭白银小心放到老婆婆面前，还舔着笑脸说道，“抱歉啊婆婆，刚才吓到您了。”

  婆婆有些被他的笑容吓到，不自觉朝着慕子嘉身后躲了躲。

  季思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将赵公子提了起来，“那些被你撞到的摊子呢？”

  “赔赔赔，都赔！”说着掏出钱袋一家一家去顺着赔偿。

  见此，季思安才算放过他。

  待人群散去，慕子嘉继续回到书摊前抄书，季思安跟在他身后，拿着婆婆给的果子一直傻笑。

  慕子嘉觉得他这个样子十分好玩，出言逗弄，“季大公子什么山珍没享用过，这一个山果子不晓得有什么稀奇的，值得你看这么久。”

  “这不一样，”季思安将果子丢起来又接回手中，“这可是谢礼。”

  慕子嘉轻笑，“那你还不尝尝？”

  季思安一想，也是，放到口中，重重咬了一口。

  慕子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静静笑看着季思安。据他的经验来看，那果子还未完全成熟，必然是酸涩的，只是这位少爷不识五谷，自然不会知晓。

  果然，眼见季思安上一刻还在喜笑颜开的得瑟，下一刻就被酸的面容扭曲，想吐掉又舍不得拂了婆婆心意，只能硬着头皮吞下。

  “怎么样？季大公子，好吃吗？”慕子嘉笑道。

  季思安吐了吐舌头，倔强说道，“好吃！很好吃！”

  “哈哈哈哈！那就好。”慕子嘉放声一笑，这季公子跟那些世家子弟不太一样呢，傻的可爱！

  季思安看着慕子嘉放松的笑脸，也愣愣跟着笑了起来，心里一块地方暖融融的……

  随着皇城司的介入，近日贡院内的氛围变得更加紧张，无人敢多说一句，埋头批阅考卷。

  那夜沈木溪没有带面具的样子，被很多人看到，那样出众的样貌，导致之后几天许多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探究。

  沈木溪很不喜欢被目光围绕，随后又将面具带了回去。

  陈鹤轩那夜也曾被沈木溪的容貌一时惊艳，过后还特地到沈木溪面前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沈木溪一度以为自己的身份被他知道了。

  可是仔细回忆，那些年他被囚宫中，很少见人，偶尔见到的也是郁舜贴身伺候的内侍，或是宫内后宫的人，在他的印象中他之前应该是没见过陈鹤轩的。

  想来可能是陈鹤轩的试探，他太聪明了！善于从细枝末节观察，沈木溪在他面前还是必须小心。

  不过陈鹤轩也没空在这事上花费太多时间，随着第一轮阅卷结束，他和沈木溪作为此次春闱主考与副主考，必须从第一轮留下的人中，选出贡士，并将名单给郁时桉过目，没有问题后再公示出去，接下来就可以安排殿试的事宜了。

  沈木溪和陈鹤轩连同礼部官员，经过几日的讨论，终于确定了名单，当糊名的考卷揭开名字时，沈木溪会心一笑。

  随即他就带着这份名单进宫去见郁时桉。

  多日未曾见到郁时桉，想到那夜两人在贡院说得那些话，沈木溪感觉自己手心都渗出了汗液。

  春暮知道他要进宫，还特地到宫门口去迎，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朝着御花园走去。

  “春公公，这不是去勤政殿的路。”沈木溪说道。

  “回太傅，这是去御花园的路。”

  “为何？”沈木溪担心郁时桉又整幺蛾子，有些不悦地蹙眉。

  春暮赶忙解释，“陛下和白姑娘在御花园赏景儿，陛下吩咐奴，要是太傅来了，就去御花园寻。”

  “白姑娘？”沈木溪挑眉。

  春暮观察着沈木溪的表情，谨慎斟酌，“是，就是之前说到的那位民间女子。姑娘最近喜欢和陛下在御花园下棋，赏景儿。”

  沈木溪冷笑，“陛下还真是好雅兴。”随即阔步朝前走去。

  春暮跟在身后，低头偷笑。

  刚绕过回廊，沈木溪就听到一阵笑声，他抬眼看去，透过葱郁的树丛，可见清泉石山旁有金黄琉璃瓦的亭子，亭内粉衫女子梳着双垂髻，一脸娇俏地笑着，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天子，一身湖蓝色长衫，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枚黑色棋子，眉眼含笑地盯着对面的少女。

  “这就是那位白姑娘？”沈木溪问春暮。

  “是，太傅随奴过去吧。”春暮笑答。

  沈木溪手指发力，捏紧手中的奏折，笑道，“带路吧，臣去参见一下未来的主子。”

  春暮一愣，太傅这话可说的有些不敬了，可是再看沈木溪那明显沉了几分的脸色，春暮心中又是大喜。

  太傅大人这是吃醋了吧！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春暮心情雀跃地迎着沈木溪朝千秋亭走去。

  郁时桉没有注意到沈木溪来了，还在与白令仪说着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只要想到可以治好沈木溪，郁时桉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面上也不禁流露出笑意。

  “参见陛下，不知臣是不是扰了陛下的雅兴？”

  声音清冷，似是冬日未结冰的泉水，白令仪被这好听的声音吸引，抬头望去。

  虽然戴着面具，但凭借她对美好事物的触觉，白令仪几乎可以肯定面前这个人的相貌必定惊艳。

  郁时桉也是一喜，忙起身拉住沈木溪的胳膊，“老师来了，这里没外人，不用如此多礼。”

  “没有外人？”沈木溪心想，“这就不算外人了？看来是对这位白姑娘十分满意啊！”

  沈木溪冷冷看向郁时桉，眼神锋利地叫郁时桉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了？还在生那夜的气？”郁时桉默默猜想。

  沈木溪却不再看他，转而看向白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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