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夜幕下，第一缕晨光还未穿透星球的厚重云层，刺耳的起床哨声便划破了蜂巢宿舍的寂静。

  亚雌休息的空间在一栋没有窗户的全封闭宿舍楼里，宿舍的层高很高，密密麻麻的数百个蜂巢床罗列在一起，虽然数量众多，房间却是整洁而简约。

  亚雌没有私人物品，他们的一切都是星球统一配给，同样的服装，同样的发型，他们如同星球的生产机器一样，被严格按照规定维护保养，如同机器一样，沉默而机械地完成一切雌虫布置给他们的任务。

  随着起床哨声，惊醒的亚雌们动作迅速地从自己的蜂巢床里钻出，齐齐冲向洗漱处。

  前往洗漱处的走廊上，他们形成了一条缓慢向前推进的队伍。这里没有雌虫，是亚雌们难得的自由时光。

  “聚礼聚礼，你昨天上去的时候，看到那些星盗没，凶不凶啊？”一只亚雌满脸期待地问。

  “看到了，是装备非常精良的专业战士，并不凶。”被他问到的聚礼回答。他和大家一样，穿着统一的灰色制服，统一的发型，但却仍难以掩盖他那与众不同的冷静气质。

  他是亚雌中最擅长和雌虫沟通的一位，有能力在言辞完全不违反亚雌守则的情况下，和雌虫完成高效沟通。

  “我听说星盗们一个雌虫都没有杀？”另一个亚雌赶紧问聚礼。

  “不会杀的，管理雌虫们乖乖把全部工作都交接给了星盗，”聚礼摇头，“大领主也没有放弃他们，昨天他亲自来付了赎金，把雌虫全都接走了。”

  “那我们呢？”一个胆小的亚雌担忧地问，“我们被大领主放弃了吗？”

  周围发出了几声低笑，立刻有见多识广的亚雌安抚他：“大领主不是放弃我们，而是他要我们也没用，我们的生命就是为了这颗资源星而订制的，无论这颗星的归属权是谁，只要继续生产，就还是会继续使用我们。”

  “对啊，”另一个亚雌很是乐观，“我们和生产设备一样，无论星球的新领主是雌虫还是星盗，都不会销毁我们，最多是营养液的档次再降低一些呗。”

  “嗯，他们想要的只是资源而已。”聚礼微微点头，他的表情平静，仿佛和其他亚雌一样，早就接受了自己是机器的设定。

  洗漱完毕的亚雌们整齐地排成两队，笔挺地站在工作等待区。

  这里是受监控的领域，亚雌们没有自由交流的权限，只能沉默地站在队伍里。

  这个地方四面环绕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台监控摄像头，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已经是第三天了，自从生产暂停以来，他们就像被遗忘的机器，除了雌虫交接时偶尔会叫一些亚雌过去，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在这里无声地等待。

  就在这沉默几乎成为常态的时刻，突然广播响起，打破了这冷清的气氛。

  广播中传来一个声音，沉稳而有力：“注意，所有6637号资源星亚雌请注意。6637号资源星已于昨日易主，现归于棱锥军所有。棱锥军日前已经与本星带大领主达成合作协议，将维护本星系的治安并抵御外敌入侵。棱锥军承诺，将为本星球所有亚雌提供必要的安全保障。”

  广播里的声音继续说道：“请大家安心，棱锥军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绝不会无故苛待任何亚雌，大家将继续执行之前的工作任务。我们保证，只要大家遵守规则，我们会保障物资供给不会低于之前的水平。”

  亚雌们虽然无法交流，但可以从他们微微放松的肩膀看出内心的轻松——这些星盗既然转变成了正规的雇佣军，他们的日常生活就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按广播所说，他们的营养液档次都不会降低！

  广播再度响起，沉稳的声音下达了新的命令：“如大家所知，6637号资源星的雌虫已经全部撤离，棱锥军计划不参与生产任务。请亚雌群体在18小时内，自行选举出各层级监管亚雌，取代之前离开的监管雌虫的工作。

  为保证诸位亚雌在选举过程中，可以充分自由讨论，在接下来的18小时的讨论时间内，工作等待区的监控设备将全部关闭。

  请各位利用这段自由时光进行充分的讨论，请记住，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18小时结束后，经过你们选举的新的监管亚雌来总控室登记汇报。”

  随着广播的声音消失，工作等待区的监控灯一一熄灭，原本沉默不语的亚雌们突然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气息。最初，他们还有些迟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很快，一阵低语开始在队伍中蔓延开来，逐渐变成了兴奋的讨论声。

  “星盗怎么知道亚雌的自由时光？”

  “什么星盗，是棱锥军，我们的新主虫！”

  “我们真的可以自由说话了吗？”

  “18个小时的自由时光，我的天，我连18分钟的自由时光都不敢想！”

  “别光顾着高兴，要选出监管啊！”

  “怎么选，抓阄吗？！”

  “别闹，还是要选技术最好的吧。”

  “光是技术好也不行吧，你看雌虫们哪里会技术，管理能力才重要！”

  ……

  18小时后，广播再度响起，沉稳的声音再度响起：“18小时已过，请新选出的监管亚雌即刻前往总控中心报到，其余亚雌请回宿舍休息。”

  随着监控镜头的亮起，镜头前的亚雌们早已恢复了18小时前的整齐列队和肃穆恭顺的表情。可在伪装成星盗的朱砂等人眼里，亚雌们周身散发的快乐空气清晰可见。

  正在朱砂准备给新任的亚雌监管们分配明日工作任务时，忽然接到了罗天天的通讯。

  朱砂迅速把工作交给贝季，自己躲进隔音单间，摘掉变声器，点开了罗天天的通话。

  “朱砂，最近星际政局好乱，你那边最近怎么样？没受什么影响吧？”罗天天声音带着疲惫，“嗯，我这边很好。九千星带大领主死了，反而没有独立不独立之类的问题。大家都还在过自己的日子。”朱砂关切问道，“你那边还好吗？”

  “我自己还好，就是最近很多航线都受到影响，我们一直在忙着转移信徒。”罗天天声音透露了些疲惫，“还有更麻烦的事，我听说有些军队装扮成异族星盗，在劫掠资源星。你们那边一定要小心。”

  朱砂轻笑一声，回应道：“放心吧，我在的绿意星是一颗农业星，不会被星盗盯上。不过，我会小心的。”

  “那就好，对了，你知道你们绿意星上有个叫素素的亚雌吗？”罗天天问。

  朱砂闻言一愣，疑惑地回答：“你怎么会知道他？”

  罗天天解释说：“他是我的信徒，最近他提出了申请，说是想离开绿意星，他愿意去做任何工作。我还想问你，绿意星不是对亚雌很友好吗？”

  “素素要走？”朱砂沉吟了一下，“倒跟绿意星无关。是素素的感情出了些问题，他的恋人离开了绿意，他可能觉得留在绿意会让他难过吧。”

  罗天天在通讯器那端点头，“我明白了。那我让凌冽去联系一下绿意星，把他买下来吧。”

  “嗯，他的恋人是我朋友，你安排他好他的去处之后，告诉我一下吧。”

  原来素素最近的异样，是因为成为天天的信徒，所以觉得无法陪钟艺走到最后吗？

  可……谁又能保证自己能陪恋人走到最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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